喬可依跟林薇薇走了。
站在二樓的裴斯承看着兩人往大門口而去,對身後的方毅吩咐道:“讓人送她們。”
方毅爲難的瞥了眼樓下漸行漸遠的兩個倔強女人,“安排了車子,但是被喬小姐拒絕了。”
裴斯承:“那就想辦法!”
方毅:“……”他怎麼這麼難。
一樓大廳裏,老爺子滿臉冷凝的看着方毅疾步離去,沉沉嘆息,這都是些什麼事。
盧婷玉心情很好,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觀望,“嘖嘖嘖,這女人吶,就是矯情。”
裴斯珍看了眼老爺子的臉色,沒好氣的白她一眼,說得她自己不是個女人樣。
“你還是少說兩句吧。”
盧婷玉跟聽了個笑話似的回身,盯着裴斯珍道:“我爲什麼要少說兩句?難道我說得不對,不是她喬可依矯情嗎?前些天斯承宣佈要跟她結婚時她不拒絕不離開,今天卻甩我們所有人的臉子撒手走人,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啊。”
裴斯珍冷嗤一聲,真不知道她是真沒腦子還是裝沒腦子。
她故意道:“難道不是你鬧死鬧活,說她要進門就從你屍體上踏過去麼?現在她都如你願了,你怎麼還不滿意呢?”
盧婷玉瞪着眼趕緊道:“我不讓她進門,和她自己走人那就是兩碼事。我不同意,那是因爲我景天的母親。而她自己離開,難道不是她得寸進尺的打我們裴家人的臉嗎?好端端的,突然又不同意結婚了,誰知道是不是條件沒談攏,太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爺子把手裏的龍杖猛的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兩下,“閉嘴!”
冷戾的目光掃過鬥嘴的二人,“看看你們現在,像什麼樣子。”
裴斯珍低眉順眼的聽着。
盧婷玉則瞥了瞥嘴,喬可依離開了,哪怕她被老爺子罵上幾句,這罵也捱得高興。
她不痛不癢的說:“爸,您自己氣不順,也別總拿我來發。即便你罵我也要說,喬可依走了,我心裏就是高興。她害了我兒子,我能容忍她這麼久,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老爺子被氣得心肝都在發疼,又不能拿手裏的龍杖給她兩下子。
畢竟是女人,還是他兒媳,景天的母親。雖然兒子和孫子都不在了,該給的尊重他還是得給。
何況,她又不知情。
老爺子嘆了口氣,斥責道:“這話最好別讓我聽到第二遍,否則你就給我滾。愛哭愛鬧,去找斯恆或景天鬧去。”
這話,無疑已經很重了。
丈夫兒子都死了,盧婷玉能哪裏去哭哪裏去鬧?是叫她一起去死還是叫她去哭死人?
盧婷玉心裏氣惱至極,只是再惱再怒,也不敢真正跟老爺子幹起來,只能忍。
見她不再出聲,老爺子緩和聲線道:“景天的事,以後不要再提。可依這些年,吃了不少苦,是我們裴家人對不起她。”
不論是裴景天,還是在裴斯承,總歸都是裴家對不起她。
盧婷玉剛忍下來的脾氣衝頭而上,尖叫道:“裴家人誰對不起她?她就對得起景天嗎?我兒子死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啊……”
淚水滾了出來,淒厲又絕望。
老爺子狠狠閉了閉眼,握住龍杖的手緊緊收攏,犀利的目光醞釀着滔天怒焰,“夠了!你要是實在不能忍,我就讓人在外面給你置套房產,眼不見爲淨。”
盧婷玉的淚水僵在眼角。
她做夢都沒想到,每每一提到裴景天與裴斯恆,老爺子總是會顧忌讓步,今天卻這麼強勢。
老爺子站起來,看也沒看她一眼,冷冷道:“如果讓我知道誰再敢對可依不好,就一起滾出去,這個家也別回了。”
放下狠話,老爺子氣匆匆的離開。
盧婷玉摔了咖啡,一屁股跌坐回沙發裏,茫然的看向一旁,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老太太,“媽……”
老太太冷冷的掀了掀眼皮,“不想真被趕也去,就消停些吧。”
起身,捏着手裏的佛珠也往樓上去。
裴斯珍趕緊跟上,“媽,我扶你。”
諾大的客廳,留下盧婷玉一個人在那裏又哭又笑,滿腔悲憤,無處發泄。
*
喬可依離開裴家後,裴斯承看似若無其事的正常上班下班。
只是接觸過他的人都知道,老闆最近心情不好,做事不由的都放輕了動作,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他不快。
方毅站在裴斯承辦公室門外進退維谷的看着手裏的婚紗設計圖稿,停步不前。
自家老闆與喬可依鬧翻,他是親眼所見的,現在這套婚紗設計圖,他是送進去還是不送?
祕書之一的王悅拿着文件從裴斯承辦公室裏出來,如重釋負道:“方助理,裴總在叫你了。”
方毅回神,眉頭擰巴成了一團,整個人都透着股苦哈哈的味道,“……這就去。”
王悅瞟了眼他手裏拿着的文件,心同時高高提起,“該不會是什麼合同出問題了吧?不是我手裏出來的吧?”
這兩天的裴斯承簡直是煞神附體,逮着誰都得脫層皮。
因此一見方毅的神色,王悅便自動拉起了十八層高度的警戒。
方毅吸了口氣,“沒你們什麼事。”
推門進入裴斯承的辦公室。
“裴總。”方毅鼓足勇氣,把婚紗圖稿放到了他面前的辦公桌上,“意達利梅吉爾發回來給您過目定奪的婚紗設計圖稿。”
還有半句方毅沒敢說,梅吉爾說,確定了款式,他將親自飛錦城,替喬可依量尺寸。
喬可依啊,這三個字,最近簡直是自家老闆的引火線,一踩準爆……
裴斯承聞言,神色驟然一冷,肅殺自四面八方騰騰昇起。
方毅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就說這是老闆的逆鱗吧,這還沒提正主呢,哎……
他心觀察着自家老闆的反應,大有一有不對,撕腿先跑,保了命再說的架勢。
裴斯承緊抿着脣,幽深的眼神盯着那份圖稿看了好一會兒,皺着眉頭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丟出去。”
方毅:“……”
趕緊拿回婚份圖稿,匆匆奪門而出。
辦公室門被方毅合上,他才拍着胸口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滿滿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8#酒吧。
季天朗吊兒郎當的翹着二郎腿倒在卡座沙發裏,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像雷達似的,獵視着滿大廳穿着清涼暴露的女郎們。
他端起酒杯與裴斯承碰了一下,調侃道:“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
方浩波手裏捏着兩粒骰子練着手指的靈活度,“他心情好着呢,人生三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他現在就佔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