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裴斯承的臉色又變了,季天朗趕緊一個閃身,跑了出去,搖頭晃腦的嘀咕,“看起來似乎對這個侄媳婦挺上心的嘛,偏偏要裝一副我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嘖嘖嘖,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後估計有得的罪受咯……”
季天朗喃喃低語着,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就出現了喬可依那清純又嬌媚的臉來。
他腳步驀然一頓,心神大駭,老天爺,這女人可有毒,你別害我!
沒了季天朗的辦公室立時便清靜了下來。
方毅猶豫片刻,問:“先生,高分子材料的項目,你原本就準備給喬小姐負責的,季氏橫插一手,不正好……”
順水推舟,何必還非要把季天朗叫來敲打一番呢?
後面的話,方毅沒敢說出來。
裴斯承淡淡掃了方毅一眼,“你腦子最近長回了肚子裏?”
方毅:“是我逾越了。”
真想給自己嘴巴一下,明知自家老闆有多毒舌,爲什麼偏偏你就記不住!
不過也就這兩句話的功夫,方毅瞬間福至心靈,先生這根本不在乎是誰推進了這件事,在乎的是,沒他的允許,季氏這次手伸太長了……
方毅想到這裏,渾身一震,立即給自己敲響了警鐘。
這明晃晃的前車之鑑,他可千萬不能步了季天朗的後塵。
“叫喬可依來。”
就在方毅亂七八糟想了一大堆的時候,裴斯承淡漠出聲。
“是。”
方毅趕緊應下,轉身走了出去。
市場部。
杜若一臉敲開了喬可依的辦公室門,“喬姐。”
喬可依擡起頭來,“說。”
杜若的小臉一垮,在外面時,她還強撐着不露聲色。
可此刻,辦公室裏只有她和喬可依,杜若強撐的從容瞬間支離破碎,只剩滿臉愁容。
“你讓我拿那份被人動過的資料去做指紋採集,今天出結果了,可是……卻沒有任何線索。”
對於這個結果,喬可依毫不意外。
來人既然想到了毀壞監控,自然也想到了會留下指紋。
她淡淡的應了聲,“嗯,知道了。送去修復監控儲存硬盤也是無法修復?”
杜若哭喪着臉點頭,“是。”
喬可依捏了捏泛痛的眉心,“他們是有備而來,什麼可能都想到了。沒留下什麼把柄證據,才正常。”
杜若沮喪無比的說:“我們現在唯一能找線索的,只有現存的那些監控了。”
喬可依苦笑,“沒什麼用。那些監控畫面我已經看過無數次了。”
何況,別人是以無心算有心。
既然能把指紋以及監控儲存硬盤都破壞掉,剩下的,必定不會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最少,應該是沒什麼把柄可留的。
見杜若灰心喪氣的樣子,喬可依覺得好笑。
“好了,之前的就算了,以後的我們小心再小心就好。不必把時間再花在這件事情上了。我們不是專業人士,糾結再多,也很難發現蛛絲馬跡。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把手頭的工作做好,以及我們丟到其它部門的項目,跟蹤緊點,別再出差錯。”
杜若使勁點頭,保證道:“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再出錯。”
兩人正說着,喬可依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就響了起來。
她接起,靜默的聽了片刻,神色有點沉重的說了句:“我馬上去。”
掛了電話。
杜若緊張的看着她,“是又出什麼事了嗎?”
喬可依搖了搖頭,站起來,“我要去趟總裁辦,你先去忙吧。”
總裁辦,那就是高層之間的事了。
她一個小助理,既幫不上忙,也插不了手,於是趕緊應了聲,“好。”
轉身走人。
辦公室門關上,喬可依泄憤似的摔了手中的筆。
磨牙罵道:“媽的,這混蛋,沒完沒了了!”
昨天晚上用冷水折騰她,害得她今天早上起牀就頭昏腦脹,現在又叫她去,鐵定沒好事。
不情願歸不情願,裴斯承那裏發了話,她還是得去。
喬可依拖着沉重的腳步來到裴斯承辦公室。
原本猜測公報私仇的事並沒有發生。
因爲在她到之前,他的辦公室裏已經坐了一個人。
一個長相英俊沉穩的男人。
西裝畢挺熨貼的套在身上,即便坐着,也將他襯得氣宇軒昂。
比十頭稍長的頭髮被打理得一絲不苟,根根挺立,戴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如果不看下半張臉的話,又十分文雅紳士。
只是這人應該不苟言笑,嘴角兩邊,有着淺淺的抿脣紋,給人很嚴肅刻板的感覺。
整個人結合在一起,給人種不容侵犯的神聖感。
喬可依看得愣了一瞬,眼底飛快閃過抹詫異。
她步走進去,“裴總,你找我。”
裴斯承從辦公桌後擡頭,示意了下坐在他對面的男人,“霍修遠,律師。”
喬可依再度仔細打量了眼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男人一眼,這通身氣質,很對得起這個職業。
“霍律師。”
她神色從容的跟霍修遠打了個招呼,內心卻萬馬奔騰。
裴斯承這混球難道打算倒打一耙,找律師來對付自己?
喬可依天馬行空的想着,臉上的防備、鄙視毫不掩飾。
一旁的霍修遠已經被她臉上防賊似的神情給打敗了。
當年喬可依殺害裴景天的案子,在錦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霍修遠與裴斯承是讀書時代擼袖子打架打出來的交情,因着這層關係,這個案子他還關注過一陣子。
不過在他記憶裏,當初受審的那個女人與現在站在他面前,清冷絕豔,對誰都生出股排斥心理的喬可依簡直判若兩人。
作爲律師的霍修遠對這種改變也能理解。
畢竟對於喬可依而言,那簡直是她人生毀滅性的災難,幾年牢獄後,變了個人似的,也正常。
霍修遠不冷不淡的朝喬可依點了下頭,淡淡道:“人到了,就開始吧。”
喬可依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開始什麼?”
裴斯承把手上的文件夾一合,靠在椅子裏看向喬可依,“說有人偷盜項目企劃案的細節。”
喬可依神色複雜的看了裴斯承一眼,“既然要調查,難道不是報警,反而交給一個律師?”
律師的專長應該不是查案吧?
裴斯承挑眉,“或者,你有本事把這件案子查清?”
有關公司機密項目內容,而且盜取的人可能也是公司內部高層。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報警只能弄得人心惶惶,說不定還會牽連公司股價。
正是因爲考慮到這些,喬可依在事發當時纔沒有選擇報警,也沒有選擇把這件事捅出去。
甚至連裴斯承這裏,她當時都沒有明說,只是試探的跟他要高分子材料。
喬可依以爲,這件事他不知道。
卻不想,原來他早就一清二楚。
一直不說,只是想看她到底會怎麼做。
反倒是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天,她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纔不得不插手。
這典型的就是啪啪打她的臉的節奏啊。
想通這一層,喬可依心裏是又怒又惱。
“裴總這是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