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依本是着急,被他這麼一噎,把布條往他手裏一塞,開始穿衣服。
連領子都拉倒了下巴殼,才問道:“裴總,這下可以讓小的給您包傷口了吧?”
“嗯。”
矯情!
裴斯承的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風衣,脫掉風衣,裏面就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
喬可依本是想着把他襯衫的袖子挽上去的,可是考慮到他傷口的實際情況,就只好低頭,拿牙齒直接把他襯衫的袖子給撕裂開。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足足五六釐米長的不規則的口子,那道口子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面的還在流着血的肉,她的心下意識的被扯了一下。
剛纔他是意識到熱氣球氣不足,才提前把她放下來的吧?
以他的能力,要先下來,或許根本不會受傷。
他爲什麼要這樣一再保護她?
喬可依深呼吸,用布條把他的傷口纏住,仔細包紮好,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環顧了一圈四周的山。
“不知道方毅什麼時候能發現我們出事了。”
裴斯承也站起來,劍眉微蹙,從腰間拿出衛星平板。
“一小時,不過,離酒莊有些距離,定位需要一點時間。”他修長的手指在衛星平板上指指點點。
喬可依看着不遠處,燒成灰的筐子,無力的嘆了口氣,“二叔,你知道什麼叫做玩火自焚嗎?”
“我只知道,命要掌握在自己手裏。去砍些粗一點的樹枝。”裴斯承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匕首,遞給喬可依。
喬可依眼睛骨碌碌把裴斯承掃描了一遍,昨天他背個包,她就差點說,他是裴·哆啦A夢嗎?
沒想到,不揹包,還是寶藏本藏。
“遵命裴總,說起來,還真得感謝您,讓我第一次坐熱氣球,就有這麼驚心動魄的體驗。”且,終生留下陰影。
“不用客氣。”裴斯承走向被掛在樹上的破布,用力扯下來,隨着餘暉落下,他的目光又變得冷冽,“不想喝一晚上山風,動作就快點。”
喬可依氣的好想打人,卻也只能揮刀向樹。
兩人摸着濛濛暮色,把殘破的熱氣球靠着一處稍矮一點的坑窪,搭成了一個簡易的帳篷。
山風很大。
要黑不黑的天空,露出斑斑點點不太明亮的星光。
喬可依縮着身體坐在簡易帳篷前,警惕地逡巡着黑漆漆的山頂,她很想打個手機光,可想起裴斯承說有野獸,她又只能繼續當鵪鶉。
只是,他去了那麼久,不會真的遇見什麼野獸吧?他又受了傷,會不會……
想到這些,喬可依坐不住了,霍地站起身,把方纔搭帳篷沒有用完的木棒握了一根在手裏。
沒走兩步,就看見了一個頎長的黑影,遠遠走來。
“二叔?”
前方那人沒有回答,再看體型,似乎被裴斯承寬了不少,山風呼呼吹着,喬可依不由生出了一絲恐懼。
她往後退了幾步,抓緊木棒,眼睛牢牢鎖着那個影子。
越來越近,就在她要出手時,黑影倏地靠近她,低聲道:“有狼。”
……
喬可依本就蹦的三尺高的心臟,此刻差點吐出喉嚨。
緊緊跟着裴斯承的步子,躡手躡腳走回帳篷。原來裴斯承剛纔看着寬了不少的體型,是因爲懷裏抱着樹枝。
他把樹枝放在帳篷側面更低的低窪,背風的地方,用匕首在樹枝周圍開始挖坑。
喬可依皺着眉頭,看着驟亮的手機電筒,扭頭看了看他回來的方向:“不是有狼嗎?”
“你還想它上來?”裴斯承頭也沒擡,手下動作很快,不一會就已經挖出了個圓形的圈。
喬可依緊張的心情,頓時炸成一座火山,所以她是被這個臭男人騙了?
“狼再兇狠,還能拔了狼牙,宰了喫肉,人可就不一樣了。”
她朝裴斯承狠狠翻了個白眼,拿了塊稍薄一點的石頭,學着他的樣子開始在小圈外面挖大圈。
裴斯承站起身,擡腳往喬可依那邊走了一步,喬可依立即彈了起來,盯着他的目光,像頭要攻擊人的小獸似得鋒利。
他勾了勾脣角,“放心,我還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那譏誚的語氣,讓喬可依的肺管子跟着抖了抖。
要不是沒有下山的路,她寧願走夜路,也不想跟他共處一山。
她乾脆轉了個方向,背對着他繼續挖坑。
就在這時,忽地手機燈光滅了,瞬間陷入了黑暗,所有聲音隨着黑暗再次被放大,喬可依抱着石頭的手指一緊,轉過頭。
一道白影在眼前飄蕩而過,“啊!”
喬可依下意識舉着石頭丟了過去,手機燈光再次亮起,裴斯承手裏正拿着從熱氣球上割下來的布片。
黑曜石般的雙眸,溢出一抹淺淡的無辜笑意,“按錯了。”
說完,用匕首把布割成布條,放在幹樹枝上,又在上面鋪了一層枯樹葉。
打火機“嗒嗒”摁了兩下,樹葉燃起一陣煙霧,很快下面的布也着了,樹枝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
火堆着了起來,一臉橘色暖光的喬可依,那雙眼睛顯得尤其黑亮,目光射在裴斯承身上,全是小火苗。
“衛星板定位了成功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不生氣,不生氣。
喬可依在心裏自我催眠着,脣角扯出一個笑嘻嘻的弧度。
“沒有。”裴斯承順勢坐了下來,摁滅了手機燈。
喬可依笑不出來了,她隔着布料摸了摸自己的手機,想到那僅有7%的電量,簡直生無可戀。
這片山頂,簡直就是一座孤島,祈禱方毅能和自家主子心有靈犀呀。
看她滴溜溜的眸子掃到他臉上,裴斯承把身上外套脫下,丟到她身上,“方毅可沒你那麼蠢。”
……
嘖,這麼護犢子,方毅要再找不到他們,那某人就要打臉了。
“是是是,裴總手下無若將,方毅最厲害了。”
喬可依撇撇嘴,裴斯承的臉卻肉眼可見的黑了,還誇不得了?
玻璃心惹不起,她抱着膝蓋,盯着火堆,看着不斷往火裏撲騰的飛蟲,淺淺嘆了口氣。
酒後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