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依剛剛恢復了一點生氣的臉上,瞬間又煞白一片,“摘掉了一顆腎又傷了一顆……那,那他以後的生活會不會受到影響?”
醫生點頭,“不僅會,而且會嚴重受到影響。現在他的左腎只是用來維持生命的,即便到時候傷口癒合了,腎功能也不及正常情況的一半。所以,我們建議儘快給他移植一顆功能健全的腎。”
喬可依雙脣顫抖着,想再問醫生什麼,可開了幾次口都沒有發出聲音。
她渾身沒了力氣,雙腿發軟,身子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兩步。
裴斯承忙伸手攔住了她,大手在她肩頭輕輕拍了下,“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最好的消息,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解決。”
說完,他看向醫生,“他腦部的傷如何?”
醫生如實答道,“重度腦震盪,而且顱中有積血,需要休息幾個月才能慢慢恢復。”
喬可依深深地閉上眼睛,身子無力地靠在了裴斯承胳膊上。
裴斯承將她直接攬到肩頭,問醫生,“換腎手術什麼時候做比較合適?”
“如果找到合適的腎源的話,越快移植越好。”
“好,辛苦你們了。”
醫生離開後,裴斯承攬着喬可依在椅子上坐下,“我安排人在這裏守着,現在你需要回去休息。”
喬可依拼命搖頭,“不,我要等我哥出來。我不困,一點都不困。”
看着她紅透的眸子,裴斯承雙眉擰得緊緊的。
從他見到她開始,她從來都是一副刀槍不入的戰鬥機模樣……上次在地下賭場,面對那麼多虎視眈眈的男人,她不僅沒有一絲慌張,還敢跟他們來硬的。
他一直以爲她是個不怕死沒有任何顧慮的女人。
原來,她也是有在乎的人的。
裴斯承看着喬可依眼裏的紅血絲,擡手扣住她的腦袋,將她攬進了懷裏。
喬可依的臉貼上他的胸口,他身上的體溫隔着襯衣透衫而來,讓她冰涼麻木的臉上漸漸有了溫度。
聞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清冽氣味,她閉上了眼睛,雙手一點點擡起,圈住了裴斯承的腰。
裴斯承垂眸看着懷裏的女人,單手掏出手機,給方毅發了一條信息:“去找和喬可豪匹配的腎源,無論用什麼辦法什麼渠道,儘快找到!”
發過去之後,他順手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滴——
就在不遠處窗口站着的方毅,看到主子發來的信息,下意識看過去一眼,又連忙背過了身去。
看完消息,他立刻回了一條:“馬上去辦。”
夜,越來越深,走廊上來回走動的醫患也越來越少,只有“搶救中”三個字還一直亮着燈。
裴斯承一動沒有動,他卻感受到胸口處已經一片溼潤。
突然,喬可依像受驚了一般,鬆開了他,擡眸雙手從寬大的西裝袖子裏伸出來,抓緊了他的胳膊,“我和我哥是龍鳳胎,我的腎給他最合適!醫生說越快越好,就現在移植吧!”
她睜大眼睛激動地說完,就要起身。
裴斯承擰着眉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冷靜點!你哥現在沒有生命危險,移植器官沒你想的這麼簡單。”
“可醫生說了,越快越好。”
“你有沒有想過,你把腎給了他,你怎麼辦?”
“我有兩顆腎啊,我給我哥一顆,我還有一顆!”
裴斯承咬牙,聲音驟然變冷,“你身上兩個的東西多了,都可以隨便給人?”
喬可依推開他站了起來,“我已經決定了,我的腎給我哥肯定最合適,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她轉身正要走,身後傳來一道急促憤怒的聲音,“喬可依!你這個掃把精,你把我兒子害成什麼樣了……”
緊接着,是一串凌亂的腳步聲。
喬可依皺了皺眉,他們的消息怎麼這麼快?
穿着睡衣的喬良仁和白蘭萍一臉着急地跑了過來,看到喬可依,白蘭萍雙眸迸出恨意,擡手就衝她的臉打去,“你這個禍害!”
揚起的手腕,卻被裴斯承直接攥住。
白蘭萍愣了一下,轉眸對上男人那雙幽深冰冷的眸子,尷尬地笑了下,“裴,裴二爺,您也在這。”
裴斯承甩開了她的手,“這裏是醫院,不是你撒潑展示家教的地方。”
白蘭萍忙後退兩步,連連點頭,“對對對,這裏是醫院,我……我太着急了。”
她狠狠剜了一眼喬可依,又用手肘撞了一下喬良仁。
喬良仁忙上前一臉關心地問喬可依,“可依,你哥哥怎麼樣了?”
喬可依看都沒看他一眼,轉眸看向急診室,“還在搶救,沒有生命危險了,但傷到了腎,需要換個腎。”
“這麼嚴重?”白蘭萍的眼淚吧嗒流了下來,“我苦命的兒子啊,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躺在搶救室裏了呢……”
喬良仁雖然也是一臉哀怨擔心,卻還是耐着性子問喬可依,“那,我們從哪去找腎啊!現在等着換腎的人太多了,排隊根本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馬月去了。”
喬可依這纔看向喬良仁,一臉平靜地說,“醫生說了,直系家屬匹配的機率很大,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做下匹配?”
“啊?我……我們?”
喬良仁和白蘭萍面面相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退縮。
喬可依皺眉,“怎麼了?你們不是很愛我哥麼,這會我哥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捨不得了?”
瞧着她似乎又恢復了戰鬥機的模樣,站在旁邊的裴斯承微微挑了挑眉。
喬良仁一臉爲難地道,“可依,怎麼能這樣說呢?只要能救你哥,就是要了爸媽的命也得給啊!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媽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恐怕這腎也不算好的了,要是移植給你哥的話,你哥用不了幾年這腎又會衰老吧……”
喬可依點頭,“哦也對!不過,喬可欣呢?打電話讓她過來吧,兄妹的匹配度同樣很高,她還年輕,少一顆腎沒關係。”
“喬可依!你怎麼這麼惡毒,你妹妹還是個學生,少一顆腎怎麼還有力氣讀書嗎?”白蘭萍在裴斯承面前強撐着的素養瞬間崩塌,指着喬可依破口大罵。
喬可依卻淡淡笑着攤手,“所以說,只有我最合適了是吧?”
“廢話!你哥是跟你在一起才受傷的,是你害了他,你不給誰給?”
白蘭萍話音剛落,裴斯承冰冷的聲音響起,“喬太太,喬可依不是你們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