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南嚇了一跳,擡頭一看,正是剛纔說在何金寶金礦上打過工的人,一把甩開他的手,惱怒地問:“你這是幹嗎?”
“兄弟,你和何總關係這麼切,幫哥一個忙好不好?”
“什麼忙?我和他論起來也沒啥關係,憑啥要給你幫忙?我和他只是一面之交。”
顧子南一手提着褲子,正要轉身去方便,那男子又一次抓住他的手,哭喪着臉說:“他還欠我一萬元工錢沒給,我家孩子這幾天開學要報名,要不是急着用錢也不會去找活幹,兄弟,麻煩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給我把工錢付了。”
男子滿臉通紅,身上的白色汗衫上面是一個又一個的小窟窿。
能把衣服穿成這樣子,也是不多見的。
顧子南心中閃過一絲憐憫,馬上又想,何金寶對他不薄,他怎麼可能攬下這種差事。
“大哥,這種事和他咋說?我救過他女兒不錯,可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沒方法幫你。”
那男子一臉失望地說:“兄弟,我真的是沒有辦法才和你說這話,你是個熱心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家孩子失學吧。”說完,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幹嗎?別人都方便完了,趕緊的,司機在催了。”
顧子南扯了他一下,就朝一個揹人的地方去方便。
長途汽車,司機都爲了趕時間,中間難得停一次車。上一次去海州的時候他就弄髒了衣服,這一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那個人咋的了?”
一泡尿撒完,剛轉過身就看一堆人圍着一個人七嘴八舌地說着什麼。
顧子南快走幾步,扒拉開人羣一看,剛纔那個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雙眼緊閉,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癲癇症,這種病我見過。”
有人大聲說道。
“藥,我的藥在口袋。”
那男子強忍着痛苦說道。
顧子南將手伸進他的口袋,果然摸到了一個藥瓶子,拿出來,倒出兩顆,塞進他口中,又將他扶的坐直了身子。
“水,誰有水?”
太陽光特別的強,那人臉上的汗水象下雨似的往下流着。
“我這有。”
有一箇中年婦女將手中喝了半瓶的水遞給他。
一口水下去,那人才睜開眼睛。
“兄弟,謝謝啊。”
那男子說完,無力地閉上眼睛,兩滴淚水滾落下來。
顧子南只感到心中一陣悲涼,做人難,這個人身體有病還不得不出去討生活,實在是太難了。
“上車了,快點,別耽擱時間了。”
車主在車跟前吆喝着,其他的人都陸續上了車。
顧子南一把扶起他,嘆了一聲,說:“我要到延慶去,你打算去哪兒呢?要不你跟一起吧,等下了車我先借些錢寄回家給孩子報名。”
“好,兄弟的大恩大德我陳倉程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陳倉程擦下了臉上的淚水,跟着顧子南上了車。
這世上的可憐人太多了,比起他們,他太幸運了。
幾個小時後,汽車到達了延慶車站,顧子南跟着王大中下了車,陳倉程也跟着一起。
延慶是個小縣城,環境衛生實在是不敢恭維。
“王老師,你經常到這裏來嗎?”
顧子南用手趕了趕面前的灰塵問。
“是啊,搞地質的人大多都是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特別是礦產地質那是在大山裏,延慶發現了大油田,這裏又是黃土地貌,風沙大灰塵大,可是你是這樣的地形地貌,也生長不出石油這個寶貝來啊。”
王大中是教授,理論知識特別的豐富。
“有道理,我只記得全國最有名的大慶油田,在東北,沒想到在我們西北也有這樣的寶貝。”
“延慶是個風水寶地啊。以前是革命老區,爲國家的解放事做了出了巨大的貢獻,現在又發現了世界罕見的大油條。當地政府到處招商引資,希望有更多的商人來投資,也經常和我們學院搞戰略合作協議,我這次就是去石油管理局。”
顧子南笑笑,說:“這樣啊,看來以前真的是井底之蛙啊,你現在就去?”
“是的,這個人是你什麼人?”
王大中看陳倉程一直跟着他身後問。
“王老師,他叫陳倉程,剛纔中途我去方便的時候他病發,看着怪可憐的,我等會登記個住處讓他也休息下。”
王大中打量了下陳倉程,對顧子南說:“好,懷有仁義之心。這樣你去先登記旅社,我去石油管理局先報個到,你不是有電話嗎?我給你打電話。”
“好。”
看着王大中揹着地質包離開了,陳倉程問顧子南:“兄弟,他是幹什麼的?象是位老師。”
“人家是教授,陳哥,這樣,這會銀行早關門了,錢也取不出來,我們先去住下,明天早上我去銀行取了錢你直接先匯回家。”
“好,旅店我就不住了,一晚上至少幾十元錢,我在大街上將就一晚上就行。”
陳倉程臉色臘黃,一副虛弱的樣子。
顧子南說:“沒事的,一晚上幾十元錢算不了啥,既然我答應幫你就一定幫到底。走吧。”
貴的旅社太浪費錢,便宜的又不衛生,最後顧子南選擇了一個價位適中條件中等的旅社,登記了房間,吩咐陳倉程先躺下休息,然後出了旅社。
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天色漸暗,街上的霓虹燈也亮了起來。
必須得先找家飯店填飽肚子,再給陳倉程帶一份。
“拉條子雜醬麪,師傅,來一碗。”
一位頭上戴着廚師帽的男子手上拿着條白毛巾,脖子上也掛着條白毛巾,衝着他大聲吆喝。
顧子南看他嗓音洪亮,長的也不惹人討厭,就走了進去。
剛往登子上一坐,立即就走過來一女的,往他身邊一坐,瞪着一雙大眼睛,嘴上血紅。
顧子南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後讓了下。
“二十元幹不幹?”
女人一邊向他拋着媚眼,一邊伸出兩隻手指頭。
媽的,這是在賣身嗎?
顧子南生氣地站起身就走,卻被那女子一把扯住:“流氓,臭不要臉的,大白天竟然敢非禮我。”
“胡說,我動你一下子沒有?”
顧子南推了她一把,臉上漲成了豬肝色。
進了黑店了,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進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