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酥沒吭聲，就這麼轉頭看向他。
如果在上一世，她會怕，甚至會覺得他變態。
怎麼會有人拍自己這麼多照片？
可是這一世，她知道他的用心，也知道他偏執躁鬱症，爲什麼會怪他呢？
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懂愛的，她知道他一直在迎合自己，努力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然而，陸瑾堯走了過來，一伸手，再次將她圈在懷裏。
兩人幾乎是抱了個滿懷，他低頭說：
“別怪我成嗎？過往的那些日日夜夜裏，如果沒有你的這些照片和視頻，我有點活不下去。”
“真的，你信我，蘇酥，我沒有別的惡意，我也不是個變態。”
一段感情裏，哪怕他是人人口中仰望的小陸爺，但他面對感情、面對蘇酥，還是極其不自信。
他一早就說過，她是他的光、是他心靈的救贖，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世。
甚至有段時間，在他沒有第一時間干預蘇酥和陸哲宇的戀愛，他整宿的失眠，睡不着覺……
於是他就來到這裏，看着視頻裏的她，他才覺得自己還活着。
此刻，如果不是兩人感情到這個地步了，他並不打算將內心這些最隱私的東西拿給她看的。
蘇酥轉過身，摸了摸他的短髮，笑了下：
“沒有怪你，只是想告訴你，你把我拍得好美。”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笑容好像能治癒他。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蘇酥的笑容，彷彿想確定她這話是真是假。
好半晌，他所有的話也只化作一句：“真的嗎？”
蘇酥重重地點了下頭，又笑得超甜，說：
“那你可以告訴我，是從什麼時候起喜歡上我的嗎？我記得之前母親帶我去你家做客，你對我很兇。”
她想了下，又“啊”了一聲，補充道：
“還有……還有參加你父親的葬禮，你對我也很兇。”
這是困惑了她兩世的事。
雖然上次問他這個問題，他只說愛沒有理由。
但她想知道他的心境變化。
他比自己大5歲，兩人平時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交集。
從什麼時候呢？陸瑾堯在很認真地想這個問題。
如果換做前世，他不可能回答這些。
他那麼淡漠、孤冷的一個人，怎麼會把情情愛愛的話，常掛嘴邊。
可正因爲經歷過前世的誤會，他重活一世變化很大，現在對她有問必答、也經常把愛這些黏膩的話說出口。
蘇酥也沒催促，就這麼靠在他胸口，一遍遍看着自己的視頻回放，在很耐心地等他的答案。
好半晌，他才低低地說：
“忘記是什麼時候了，但第一次見你，是你幾歲時，你胖嘟嘟的很可愛，只是我不喜歡和人親近。”
“後來是聽我母親和你母親開玩笑，說我們兩人訂個娃娃親。”
“啊？”蘇酥愣住了，轉頭看着他，“還有這回事？我媽媽沒跟我說過呢。”
“就是玩笑吧。”
蘇酥想了下也對，畢竟幾年前，兩人才多大？
“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呀？”她又將話題拉了回來。
“可能是——”男人嘆口氣，“在你答應和陸哲宇談戀愛的那一刻，你還跟他一起叫我小叔。”
“我才認真地正視我的心，我對你的愛……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現在想想，當時他還大病一場。
前世不懂怎麼表達感情，況且他對她的心思，很早就有了。
但蘇酥比自己小啊，小這麼多歲。
他能對她起那種心思嗎？
太禽獸了。
他只是盼望着她快點長大，快一點……
“……”蘇酥閉嘴了。
畢竟她和陸哲宇確實有過一段感情。
不管那個渣男存了什麼樣的心思，這件事磨滅不了。
“蘇酥，讓我具體說出什麼是愛，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陸瑾堯如今說出這些，也不是小心眼和秋後算賬，只是陳述事實。
他又說：“但我知道，在沒有阻止你和陸哲宇在一起的那兩年裏，我無數個日夜都很後悔。”
“在你是別人的女朋友、對其他男人笑時，我恨不得當場殺了那個男人！”
“我也還知道，如果沒有你，我的生活、世界都將崩塌，蘇酥，你明白嗎？”
明白，怎麼不明白呢，蘇酥笑着迴應他的同時，眼眶也紅紅的。
要不是經歷過前世，她怎麼會知道他愛自己愛得如此深？
這世，他已經跟她表白過無數次了。
但是每次，都是他發自肺腑、最真誠的一面。
更是他恨不得將一顆真心挖出來給她看。
“傻瓜，哭什麼哭呢？”男人慌了一下，將她的身子掰過來。
他將她抱起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於是這會兒，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她的視線剛好和他平視。
“沒哭。”她甕聲甕氣，“就是感動嘛。”
“這就感動了？”他如玉的指尖一點點輕輕擦掉她眼角，“我家小東西還真是好哄。”
要是她看到負二樓的東西，那今天不得哭成個淚人兒？
“幹嘛叫我小東西。”她有些疑惑。
“因爲我見到你時，你就是小小的一個啊。”他低頭輕笑着。
所以他一直叫她小東西，沒人知道。
包括前世，她的慘死，他跟着自殺，才流露出對她的這個親暱的稱呼。
然而下一刻，他直接將蘇酥以樹袋熊的形式抱起來，一邊往地下的負二樓走，一邊說：
“再帶你去看個東西。”
“看什麼？”蘇酥雙手掛在他脖子上，任由他抱着自己往樓下去。
負二樓也是個大平層，但這裏整齊地擺放了許多東西。
蘇酥拍了拍他的肩示意放自己下來，於是她從他身上一下來，就走了過去。
“啊！這，這不是一直陪我睡覺的娃娃麼？”蘇酥眼尖，驚呼一聲，“還是我外公送我的第一個娃娃——”
“但當時壞掉了，被保姆扔了，我還哭了好久，雖然後來外公還買了好多個送我，但都不如第一個。”
她轉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從哪兒弄來的？”
“垃圾桶撿的。”他笑了笑。
誰能想到，那個冷血活閻王會去翻垃圾桶？
甚至撿回來時，因爲太髒了，他又知道這個娃娃對蘇酥意義重大，就親自洗了。
可後來，他也沒能送出去，因爲她又有了新的娃娃。
蘇酥背對着他，看着琳琅滿目的東西，驚呼一聲：
“這個是我初三最喜歡的明星絕版簽名照！啊……上面還標註了贈送給蘇酥？你專門找人籤的？”
他看着她開心的樣子，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了，只是“嗯”了一聲。
幾年前爲了這個簽名照，他一個大男人還臭着臉，親自找上那個男明星簽名。
自家小東西喜歡，他能怎麼辦。
“那你怎麼不送給我？”蘇酥轉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