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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外室
與其說是被護送回去的,到不如說是被監視回去的。
妧妧一路都在哭。
那外頭護送她回來的士兵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時而問候。
“蘇小姐,您還好麼?您別哭了........”
妧妧也沒答過。
小丫鬟秀兒讓他們閉了嘴,罵道:
“連累不到你們啊!!我家小姐哭哭還不讓了!!”
那士兵連連稱是,再後頭終於沒聲了。
妧妧手中的帕子都要溼透了。
她別過頭,止不住眼淚,一直在哭。
她確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起先她特意把期限寫的短了一些,想着大不了便是和那男人討價還價,周旋一番,沒想到他直接斷了她的念想,連點盼頭都不給她。
他要讓她一輩子都做他的外室麼?
便是它日他成了親也不放了她?
先不說一輩子太長,她如何能瞞得住家裏,便是她自己,她這輩子便都是人的外室了麼?
她越想越委屈,頭頂可謂一片烏雲。
秀兒也跟着抹眼淚,適才她一直在,什麼都聽到了,更知道小姐一心想着老爺出獄後,一家人離開京城開始新的日子,這般直接被判了無期,誰能欣然接受。
“小姐,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丫鬟哭着寬慰。
終是到了巷子口,妧妧方纔不哭了。
她還是讓人停的很遠,下車前,秀兒給她整理儀容,戴了面紗,很怕給人發現她哭紅了眼睛,一路都是低着頭走的,待到了家中,也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許久情緒方纔恢復了些,用冷毛巾敷過,眼睛瞧着不腫了便去了母親房中,假裝是剛和秀兒從那張老夫人家回來。
姜氏和嬤嬤問了好多問題,好在秀兒夠機靈,倆人也早便把那事兒對的清清楚楚了,一切都是極爲順利的。
母親和嬤嬤瞧着是信了她們的話。
雖然還在說着什麼時候想要拜見拜見那張老夫人,但那便是後話了。
妧妧也想着,眼下便是能過一關算一關。
待再回到房中,小姑娘眼中噙着淚,怎麼看還都是可憐巴巴的。
丫鬟提議,既然改變不了了,不如多從那高官手上弄些錢來,會不會心裏平衡一些。他不是有的是錢麼!
妧妧姑且也是這般想的,但她還是更想等父親出獄後,一家人遠遠地走掉,離開京城。
日子還是要過,便是她心裏再不願意,也還是頗爲想得開,且懷着希冀的。
或許那男人後續又會放了她了也不一定。
當晚,妧妧漸漸地也便說服自己,一點點地接受了。
畢竟不接受也不成。
她一不能去死,二還得指着那男人爲她爹爹翻案。
這天后續便就這麼過了去,繼而接着那最後兩天也很快過去。
轉眼十日期限便到了。
這天早上,天剛亮,府門外頭便傳來了叩門之聲。
好在妧妧事先交代了。
讓小丫鬟秀兒時刻警惕着。
她第一個聽到,且匆匆地去開了門。
而後一見,不出所料,果然是那高官派來了人。
秀兒又急着返回了小姐臥房。
妧妧一聽,小臉兒都白了。
她沒想到會這般早,更沒想到人會直接來到她家裏,披好了衣服,趕緊去了門口。
來人是方子澄。
不待他說,妧妧先開了口。
“等我半個時辰成麼?”
畢竟是一走便是好幾日都不能歸回,除了做戲得做全套以外,她也真的極捨不得孃親與嬤嬤,自然是要去好好告別。
何況嬤嬤早起來爲她準備膳食了。
方子澄當然沒說旁的,只笑着點頭答應。
妧妧又補充道:“能,停遠些麼?”
方子澄自然不比裴紹,極好說話的,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告訴了她相等的地點後便走了。
妧妧回去後收拾完,便與秀兒去了母親與嬤嬤的房中,和倆人話別。
原本她以爲自己一定會哭。
從小到大,她還沒在外頭過過夜,這一別就是幾天,至於到底是幾天才能再回來,她還不甚清楚,加之自己哪裏是出去教書去了,想來多少還是會有些心嬌的,但事實上並沒有。
她滿心滿腦想的不是旁的,都是那方子澄在等她。
他適才說在前一個巷子口處,兩棵梧桐樹附近等。
雖然離着池榆巷挺遠的了,但眼下天大亮了,這個時辰人已經多了起來,她怕被熟人看到上了那車。
是以,她心中便就擔心來着,也沒功夫傷感了。
終解決了一切,她戴着帷帽,在母親嬤嬤和弟弟的相送下和秀兒一起出了去。
出了那池榆巷後又走了兩條街,遙遙的,她便就看到了馬車與方子澄。
並非方子澄一人,還有一個眉開眼笑的嬤嬤。
那嬤嬤見了她的面兒便開始說着一些吉祥的話,嘴極甜。
除了誇她美,便是誇她有福氣。
妧妧怕給人看見,只想快着些上車。
小丫鬟秀兒只是送她而已,但眼下自是也相陪着上了去。
那嬤嬤姓常,四十多歲,在外頭只看到了這蘇小姐的大體模樣便已心中忍不住驚歎,到了車上那小姐一掀開帷帽,常嬤嬤直接便看的有些愣神兒了。
難怪大人相中了,這小姑娘生的跟個狐狸精似的!
還是一隻表面上清清純純,乾淨的讓人好像碰一下都怕給碰髒了的小白狐狸精!
她活了四十來年,就沒見過這等絕色美人。
只是,那美人眼中淚盈盈的。
常嬤嬤眼尖這呢,多少看出了她不大願意。
那常嬤嬤便有些不屑了。
大人那般有錢有勢,儀表堂堂,良才美質的男子,天下間哪尋去,還有什麼可矯情的!
妧妧斷斷看不出那嬤嬤心中想了這麼多。
她倒是也對她在想什麼並無興趣,纖細白嫩的玉手微微拉起車簾,想看看這車要把她拉哪去,半天沒看明白。
她以前不大出門,對京城還不甚熟悉。
但那常嬤嬤看明白了,笑的諂媚,溫聲和氣地與她說話。
“大人吩咐了老奴,先帶小姐去金鳳樓,量量尺寸。”
妧妧聽着擡頭,看向了那常嬤嬤。
她雖沒去過,但知道那金鳳樓。
那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繡樓,裏頭的繡娘個個都是百裏挑一的,繡工精湛,自然,價格也是極其不菲的,一套衣服便已經是天價。
妧妧只問了一句,“能不去麼?”
常嬤嬤怔住,隨後滿臉的不可思議地笑道:“哎呦,我的蘇小姐,這怎麼還有姑娘不喜歡金鳳樓,不喜歡做衣服!”
妧妧別過了頭去,沒說話。
雖然可能性極小,但她怕遇上認識的人。
所幸還算幸運,她下了車便被人前簇後擁地護着,直直地請到了一間雅緻的房中量了尺寸,那爲她量衣,以及那親自去接她的金鳳樓的老闆娘對她是何等親近奉承的模樣,便不必說了。
那尺寸量完,確是也沒讓妧妧選花色與料子,最新款式每樣一套,便是穿到明年冬天怕是也穿不完,可謂極盡奢侈了。
這第一件事做完,第二件,便是那方子澄拿出了張地圖,指了三處地方,分別是離着池榆巷甚近,甚遠以及介於兩者中間的位置,恭敬地問她,想住在哪?亦是要帶着她分別去看看。
妧妧直接便打斷了去,毫沒猶豫地選了最遠的那個,如果可以,她還想再遠一些!
那宅子坐落在上水巷,距離她家,至少兩個時辰的馬車,名爲梅苑,便顧名思義了,裏頭有一片極大,極美的梅園。
她一個人住,卻足足得有兩個蘇家府宅那麼大。
裏頭修建的雖比不上大理寺卿府,但亦是極爲奢華,是她蘇家府宅遠遠比不了的。
宅內上下亦是共有二十多個下人伺候。
小姑娘一到,一個個歡天喜地的,爭先恐後,給人的感覺便是都不知道要怎麼獻媚了一般。
貼身丫鬟一個叫冬春,一個叫鳳娥,她剛一到,倆人便伺候她沐了浴,着了新衣。
那新衣她穿着正正好好,卻是也不知是誰,怎麼知道的她的尺寸........
她一切就緒之後,人便就坐在那臥房之中,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安安靜靜地等待。
她自然是希望那男人不來的。
但又覺得不大可能。
果不其然,夜幕將將降臨,原本平靜的院子裏,便起了不小的動靜。
伴隨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以及丫鬟的問候,有人掀簾而起,妧妧顫微微,淚汪汪地轉頭便看到了那高官........
裴紹一身暗色公服,負手進來眼睛便落到了小姑娘的衣服上,旋即脣角微微揚起了那麼一下,又看向了她的小臉兒。
小姑娘柔柔弱弱,怯生生地站起,眼神之中不難看出窘色與懼怕,但也依舊還有着幾分倔強不屈似的,看了他一眼後,就別開了目光。
裴紹沒說話,只脣邊再度溢出一抹譏笑,而後他微微擡了擡聲。
“來人。”
這一聲語畢,外頭便走進來八九個丫鬟。
丫鬟各個微低着頭,手中拖着銀盤,那盤上無疑全是白花花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