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護眼
六、直面土斷
上一章 書架 目錄 存書籤 下一章
    六、直面土斷

    陸葳蕤帶了短鋤、簪花二婢繞到萬善客棧後面的九曲河畔,見有四名陸氏私兵跟了過來,陸葳蕤吩咐道:“不用跟着,我就在這河畔賞看秋葵。”那四名陸氏私兵便站住了腳,未再跟隨。

    短鋤見陸葳蕤步履匆匆、神情歡娛,還真以爲河岸真有名品秋葵,心道:“小娘子自那日與彤雲娘子分別時哭得傷心,這幾日未再哭泣,但常一個人發怔,話也很少說,真讓人擔心啊,好在小娘子依然愛花,花可以分憂。”

    短鋤與簪花對視一眼,心裏都是暗暗歡喜。

    九曲河轉折多彎,陸葳蕤三人沿河岸往下游走去,轉過一個彎,見一株赤楊下繫着兩匹馬,高大的冉盛從樹後轉出來,卻不見陳操之的身影。

    短鋤看到冉盛,又驚又喜,忙問:“小盛,你怎麼在這裏,陳郎君呢”

    冉盛施了一禮,微笑着轉頭看着九曲河,示意陸葳蕤主婢三人朝那邊看

    河邊泊着一艘兩丈多丈的竹篷舟,陳操之立在舟頭招呼道:“葳蕤,這裏。”

    短鋤與簪花看看陳操之,又看看陸葳蕤,面面相覷,這才明白小娘子爲什麼這麼欣喜了,原來陳郎君在這裏等着啊

    陸葳蕤容光煥發,七分快活、三分羞澀,問:“陳郎君,你怎麼來的”

    陳操之道:“我昨日回到建康,很想見你,就來了。”

    陸葳蕤看着船頭臨風的陳操之,似與往日頗有不同,以前的陳郎君總是衣不染塵如濯濯春柳,而今日衣袍下襬卻盡是泥點,漆紗小冠露出散亂的髮絲,但依然神明清朗、精神奕奕

    陸葳蕤覺得,與陳郎君相識相戀三年有餘,此時的陳郎君最動人。

    陳操之道:“葳蕤,上船來。”

    陸葳蕤提着裙角,小心翼翼下到河岸邊,陳操之伸手拉她上船。

    短鋤、簪花喚道:“小娘子”

    陳操之道:“短鋤也上來,簪花在岸邊等着,有人問起就說葳蕤小娘子會船遊玩一會。”

    操舟的是個老艄公,看着璧人一般的陳操之和陸葳蕤,覺得這二人真是般配,老艄公含笑搖着櫓,逆水而上。

    短鋤坐在船頭,陳操之與陸葳蕤在竹篷裏,面對面跪坐,陳操之將粗苧布簾拉起,隔出二人天地。

    陸葳蕤盈盈妙目凝視陳操之,柔聲問:“陳郎君,昨夜淋到雨了嗎”

    陳操之執着陸葳蕤的左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說道:“備了雨具,後來在延陵季子廟避雨,有幸得到一樣寶物。”說着將那幅拓帖取出。

    陸葳蕤見了,笑得極甜,伸手觸摸了一下陳操之的臉頰,說道:“陳郎君從建康趕到曲阿,好生勞累吧我真是歡喜,真沒想到今日能看到你。”

    陳操之道:“你回吳郡,我有機緣就會去看望你,誰也攔不住我們。”

    陸葳蕤用力點了一下頭,說道:“是。”

    陳操之解開身邊的包袱,取出兩幅畫,都是他在西府閒暇時畫的,一幅是東園圖,說道:“這是陳氏在秦淮河畔建的宅第,明年底可建成,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

    陸葳蕤望着畫上精美的亭臺樓閣,低聲道:“只要能和陳郎在一起哪裏都可以。”

    另一幅畫的是新亭菊花臺,用小寫意筆法,點染各色菊花,一對年輕男女攜手而立,觀覽山川風景

    陳操之道:“葳蕤,我沒有別的禮物好送給你,就畫了這兩幅畫,還有”陳操之從頸間解下一塊小小的玉珮,託在掌中,說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送給你。”便給陸葳蕤繫上,將那塊小玉珮輕輕放入陸葳蕤衣領裏、滑入隆起的雙乳間

    陸葳蕤滿面通紅,身子一傾,伏在陳操之胸前,緊緊地抱了一會,仰頭尋找陳操之的嘴脣,雙脣相接,暈眩襲來

    聽得短鋤在船頭揚聲道:“小娘子在艙中。”又低聲道:“蔡管事在岸上問話呢。”

    陸葳蕤離開陳操之火勢的脣,理了理髮髻,摸摸臉頰,發燙的,羞澀一笑,彎腰走到船頭,朝岸上的蔡管事說道:“我坐船玩一會,很快就回來。”又回到艙中與陳操之親密,簡直不想分開。

    老艄公慢慢地搖着櫓,那竹篷船逆水行舟,不進亦不退。

    過了大約一刻時,蔡管事又喚道:“小娘子,要用早餐了,用罷早餐還要趕路呢。”

    陸葳蕤與陳操之耳鬢廝磨,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陳操之,忽然滿眼是淚,說道:“真不想與陳郎分開”

    陳操之使

    勁吻了她一下,說道:“我也是,我們一定能在一起的,三年之約,絕不相負。”

    老艄公將船駕回下游河岸平坦處,陳操之扶着陸葳蕤上岸,蔡管事和幾名陸氏私兵看到陳操之,目瞪口呆,他們都認得陳操之,也知葳蕤小娘子常與陳操之私會,沒想到陳操之竟出現在這裏。

    陸葳蕤三步一回頭,依依不捨,相見時難別亦難。

    陸氏車隊啓行,陳操之騎在馬背上,望着車隊迤邐遠去,這才帶轉馬頭,與冉盛返程,傍晚時分回到建康顧府,陳尚已等候多時,要陳操之去見會稽王。

    顧愷之問知陳操之在曲阿見到了陸葳蕤,他也很高興,又道:“昨日午後謝幼度與祝英臺來訪,我就說你去追趕陸小娘子去了。”

    陳尚對陳操之道:“我昨日對會稽王說起你不能赴宴,會稽王問何故,我別無託辭,也直說了”

    顧愷之道:“子重與陸小娘子之事盡人皆知,說子重去追趕相見又何妨,這正是子重有情有義之舉。”

    陳尚又道:“會稽王聽罷,就說今日單請大陸尚書和十六弟,看能否說服大陸尚書允婚。”

    顧愷之喜道:“會稽王肯出面,那子重與陸小娘子婚姻有望了。”

    陳操之笑了笑,心知沒這麼容易,匆匆沐浴後便隨三兄陳尚去司徒府,也不用通報,徑直去雅言茶室,卻見陸始已先至

    陸始見到陳操之,臉色登時就變了,傲然不睬,對會稽王司馬昱道:“大王,無他事,僕告辭。”振衣而起,便即離去。

    司馬昱見陸始這般態度,心知無法勸說,對陳操之道:“操之,你與陸氏女郎之事,本王亦無能爲力,愛莫能助啊。”

    陳操之躬身道:“足感大王盛情,操之感激不盡。”

    司馬昱也就不再提陳操之的私事,就土斷檢籍及並官省職二事與陳操之密談良久,又道:“操之明年回朝中任職如何或是太子洗馬或是中書舍人”

    太子洗馬和中書舍人都是七品官,屬清貴之職。

    陳操之道:“大王,操之還想在軍府歷練幾年,在軍府更能爲朝廷效力。”

    司馬昱明白陳操之的意思,微笑點頭:“那就過幾年再回朝中,從縣、郡長吏做起。”

    陳操之道:“此番土斷,還要大王鼎力支持,土斷檢籍成功,財阜國豐,可保江東三十年太平。”

    司馬昱總內外衆務,常感國庫空虛,臺城宮闕年久失修,想重建朝堂大殿都有些捉襟見肘,若土斷能增加國家賦稅收入,自是樂見其成,而且這是由桓溫發起的大土斷,且看桓溫如何與三吳士族較量,當即道:“朝廷此次賦予土斷司極大的權力,對犯禁的無論王侯貴戚,可即申請廷尉查辦。”

    陳操之離開司徒府時已是亥夜時分,與三兄陳尚和冉盛回顧府,顧愷之道:“子重,我叔父要見你,張侍中也在,等候你多時了。”

    陳操之便去拜見顧愷之的叔父顧憫之,又向張憑張長宗見禮,這二人分別代表吳郡顧氏和張氏兩大家族,又任侍中和御史中丞這高官,見庚戌土斷制令甚是嚴厲,爲家族計,自然要趨利避害,陳操之現在可以說是桓溫的心腹,又是土斷司左監,二人是要向陳操之問個底。

    陳操之心裏有數,顧氏與陸氏和好之後,吳郡四大家族顧、陸、朱、張關係變得更爲密切,顧憫之與張憑在見他之前,定然已經先與陸始商議過,顧憫之、張憑雖然都很賞識他,但家族利益至上,對於土斷檢籍之事,顧氏、張氏都是與陸始同氣連枝共進退的,陸始又是土斷司長吏,顧憫之與張憑自然以陸始馬首是瞻,深夜請他來問話,未始沒有代陸始來探聽他口風之意,因爲他背後是桓溫,不然的話陸始根本就對他不屑一顧。

    顧憫之從顧愷之那裏得知陳操之連夜追趕陸葳蕤只求見一面之事,但這時隻字不題,免得陳操之尷尬,只問土斷檢籍之事。

    陳操之說了桓大司馬對此次土斷的決心,藏匿五戶以上即要嚴懲家主。

    張憑冷笑道:“如此說,江左士族一網打盡矣,試問三吳哪個士族沒有收容流民隱戶的”

    陳操之道:“是以桓公寬限至本月底,以便各大家族自行清理戶籍,交出隱戶。”

    顧憫之道:“操之與我侄愷之是摯友,我且直言,這大檢籍對寒門庶族、對次等士族都影響不大,就算有個十戶、二十戶隱戶,交出來便罷,在官府注籍,此後納稅服役而已,但對豪門大族,那隱戶以百千計,我也不瞞操之,我顧氏莊園十餘處,僮僕數萬,隱戶五居其一,這要是全交出來,實難承受。”

    張憑道:“顧兄所言極是,這大土斷是要與我三吳大族爭利啊,自北人渡江,求田問舍,我三吳士族利益已然受損,若此次大土斷如此嚴厲,只怕事急生變。”


目錄 存書籤 上一章 下一章
隨便看看: 夢裏有男神:一千零一個諾言爆寵妖妃:皇叔,快滾三國之商人當立我的世界與未轉變者溫如玉鴻蒙七珠龍青塵龍萱兒變身之天命少女俺想成仙都市重生之1998李水發永恆仙域她的小梨渦網遊之開局獲得神話級新手木劍輻射:重啓範布倫程若微帝燼野永夜風雲天師如何避免修羅場[綜英美]快穿宿主是大魔王重生之盛妝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