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誰？”
電話中，男人的聲線非常嘶啞，而且難聽。
但他的聲音落在紀御霆耳裏，卻浮現起餘祥從前那張年輕的臉孔，還有從前跟餘祥一起訓練的日子。
從訓練營出來的，他們多多少少都學了一點改變聲線的技巧。
“餘祥，是不是你。”
雖然是詢問，但紀御霆的語氣很肯定。
電話那頭靜默了好一陣，半晌後，才輕笑一聲。
“看來是我低估了御爺，這樣都能猜到，真是厲害，難怪能執掌國調局這麼多年。”
紀御霆沒功夫聽他打官腔，直入主題道：“我老婆在哪兒？放了他，你想要什麼，直接跟我說。”
男人冷哼，嘶啞的聲音帶着侃意：“還以爲御爺這輩子是鐵石心腸呢，沒想到御爺是真愛這個老婆，如果我想要御爺你那條命，你也願意給我？”
紀御霆默。
想了想，他慎重道：“只要你能放笙歌安全回來，隔天就能在新聞上看到我執槍自、殺的新聞。”
“我憑什麼信你。”
“我們相識多年，我說一不二的性子，你是瞭解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寫遺書。”
他平靜的語氣是商量的口吻，好似在跟電話裏的男人討論喫什麼一樣簡單。
可他認真的話，卻激怒了對方。
“紀御霆，你是不是忘了，曾經有個女孩因你而死，你那時候多無情，現在卻跟我演什麼以命換命的深情好老公，自、殺？你以爲我會這麼便宜你？”
紀御霆臉色微白，因他的話而牽起一陣血色的回憶。
“怎麼不說話了？以爲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穩坐國調局，毫無愧疚的跟妻子恩愛？”
男人幾乎說得咬牙切齒，連牙縫裏都昭示着對他的恨意。
紀御霆沒什麼表情，“我無愧於她，自然該心安理得。”
他口中的‘她’，是餘祥所說的那個女孩，那個所謂‘因他而死’的女孩。
“紀！御！霆！”
男人陰惻惻的聲音因爲低啞難聽，像野獸的恐怖嘶鳴，更像黑暗中潛逃的豹子，徹底被激怒。
“時隔這麼多年，你居然還這麼沒心沒肺，那好，你既然這麼能耐，就自己查好了，說不定就找到你老婆了呢。”
“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提醒你，最近我對你老婆還算客氣，再晚兩天，你是想要她戴鑽戒的無名指，還是又纖細又可愛的小拇指呢？”
伴隨着電話那頭傳來陰冷的調笑聲，紀御霆捏緊手機，凌厲的聲線磨牙道：“餘祥，你如果敢動她，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餘祥不以爲然，“我早就生不如死了，用不着你幫忙，不過，能拉上御爺夫婦倆一起生不如死，倒是我賺了……”
兩人在通話裏糾纏時，拾年正在一旁積極的勘察對方的信號定位。
紀御霆用的通訊工具，是偵查專用手機，有特殊科研技術。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對方的所有手機信息，通過加密權限，全部都會被上傳到國調局的雲端數據庫。
這項技術是最新的，餘祥根本不知道這種新式的偵查手段。
紀御霆一邊通話，餘光時不時瞟向拾年。
拾年專心盯着電腦屏幕，一串串複雜的代碼被他熟練的操作着。
毫無所察的餘祥，還在說：“御爺，其實，憑我們之前那麼多年的交情，我也不是不可以放過你老婆，只要你承認之前犯下的過錯，去菁菁墳前跪下磕三個響頭，再替她跪守三天三夜的墓，我就讓你老婆安全回來。”
能監聽到他倆對話的拾年果斷朝自家boss搖頭。
這個人被追捕在逃這麼多年，僞裝術極強，性格也極其僞善。
三天會發生很多事，誰知道他會不會對笙歌做點什麼。
而且，紀御霆已經說了自己沒錯，您什麼要去認錯，還得守墓。
紀御霆不說話，似在斟酌。
餘祥也不逼他，“我給你時間考慮，明天這個時候你如果不給我打電話，你應該知道我會送點什麼禮物給你。”
嘟嘟嘟……
電話被那邊掛斷了。
拾年立刻湊過來，“BOSS，你打算怎麼辦？”
紀御霆盯着拾年的藍屏代碼，凌厲眯眸，“他說了不算，主權當然得掌握在我手裏，既然還有24小時，那就在這個時間裏，把他揪出來。”
“好嘞！”
拾年繼續投入到黑客技術中。
半下午的時候，拾年終於接上了餘祥那臺手機設備定位系統。
對方的位置顯示，還在丘寧縣。
紀御霆瞬間眉頭緊擰，陷入沉思。
就在幾天前，他帶隊幾乎將整個丘寧縣翻來覆去找了兩遍，完全沒有看到餘祥和笙歌。
可餘翔竟然根本沒有離開那裏……
將那天搜查的畫面全部，在腦海中搜尋一遍，紀御霆眉頭緊鎖，發現了端倪。
“他就是丘寧縣溪邊的那個打魚老頭，用鹹魚掩蓋身上所有的氣味，勾腰駝背的姿態，倒是裝得挺好。”
拾年欣喜：“既然是這樣，那boss我們快出發吧，現在就去把人逮回來，今晚說不定就能把夫人救出來！”
紀御霆快步走到角落的衣帽架前，取下軍裝大衣，利落的穿好。
“清點四隊和十隊的兵，15分鐘後集結，跟我出發去丘寧縣。”
“是！”
兩隊人馬坐車出行實在是太打眼了，爲了不打草驚蛇，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紀御霆將兩隊分成十個車，分別從兩邊側門出發，繞路前往丘寧縣。
他剛出發五分鐘，寧承旭後一步來了國調局，卻被門口的警衛告知紀御霆不在。
紀御霆電話打不通，寧承旭只好打給似年。
“紀御霆在哪兒？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我已經查到笙歌可能出現的具體位置了……”
似年打斷他，“我家御爺已經去救夫人了，相信今晚就會有結果。”
寧承旭一怔，“他去了哪裏？”
似年想了想，出於寧承旭這幾年來沒搞過幺蛾子事的信任，他說了實話：“丘寧縣。”
寧承旭眉頭皺得更緊，表情嚴峻得駭人。
怎麼會是丘寧縣？
他通關係從黑網查到的消息，跟紀御霆通過國調局查到的位置完全不一樣。
到底是他得到的消息是假的，還是紀御霆的調查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