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並不愉快。
我也是賭氣,當場把五千塊錢退給她,跟魯師傅走人。
出了門,魯師傅才說,“等着吧,他們還會去找你。”
“爲什麼?”
魯師傅笑,“河平市的陰陽先生他們都請遍了,死的死傷的傷,還好着的,都是本事不咋嘀,壓根不敢上門的。”
上了他的老爺車,他才又看向我,“請你,總比他們蓋那麼多房子便宜。”
道理沒錯。
如果我把這事平了,清碧園小區的房子就能順利賣出去,那可是一筆大財。
這麼一想,架子我都得端起來。
當天下午,我就買了車票,上了回家的車。
在車上,李曉宇給我來了一通電話。
全程轉述,“我師傅說,你出門的時候,別什麼家傳寶貝都帶身上,現在社會多亂,什麼人都有,萬一弄丟了,有你哭的。”
我有點冤,“我沒帶什麼呀!”
這次出門,試探巨多。
我壓根沒打算大動干戈,破釜沉舟,所以連佛珠和馭鬼印都放在家裏了。
身上所帶,也就是幾個紙人,幾根桃木釘,以及紙符。
然後就是,燕雲閒留給我的木頭人……
想到這個,我連忙問,“魯師傅有沒具體指什麼?”
“沒有,我問他他也不說,就說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的手按到放在腿上的書包上。
木頭人有一掌之長,上面長着燕雲閒的臉。
刻的十分精緻,但身形卻是模糊的,只有一節木頭。
在我心裏,燕雲閒自然是最重要的。
可他現在,只剩一段木頭了呀!
車子到我們市裏,已經很晚,再坐車回縣城,估計要凌晨了。
公交車啥的肯定沒有,出租會貴死,所以我不爭氣地給任鵬打了個電話。
他很意外,聽到我在車站,立馬開車過來。
上了車才問,“你這是去哪兒了?看着不像是來看我的。”
“那就是看我師母的。”
他“呵”了一聲,“少貧,我媳婦兒不在家,出差了。”
他還十分正直地跟我說,“她不在家,你不能住在我家,我送你回去。”
“大哥,到桃園還得一兩個小時,這大半夜的……”
“想的美,誰要送你回桃園?”任大萌萌翻我一個白眼,“送你回城北的家,正好,張忱這兩天也在昌興。”
我轉頭看他。
他倆眼看着擋風玻璃外城市的燈火,臉上是映照進來的斑斕光彩,遮住了真實的神色。
“燕先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也要想開一點,人嘛,總是要往前看的,況且,他最大的心願,也是讓你過的更好。”
我的心口,像被人突然塞進一塊石頭,冷硬堵塞,難受的要死。
把臉扭到車窗外,咬緊牙齒,纔沒讓自己當場崩潰。
任鵬的聲音還在耳邊飄,“有些事雖然難以接受,但事情都發生了,總要接受的。”
“你能接受嗎?”
我突然轉臉,寒聲問他,“任教官,燕雲閒跟你也算是朋友,你能接受他突然沒有了嗎?”
任鵬的嘴動了一下,半晌才訕訕回,“不能接受又能怎樣?”
“我要讓他回來。”
他車速都降了下來,轉過臉看我,“小丫頭,我知道你現在有些本事,可燕先生的情況我也清楚,這個事……”
“這個事很難,但我必須去做。”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冽又堅定。
是說給他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既然燕雲閒給了我那張、從古至今的關係圖,既然我能想起過去,那我自然知道,有些事是可爲的。
只是,要付出一些代價而已。
我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