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飄向我的陰靈立刻頓住,但仍不甘心,緊緊盯住我。
我也看着他,努力讓自己冷靜。
佛珠能避退妖邪,亦能安撫人心,這人剛死,我還有機會。
雙手擎起避塵珠,放到自己面前。
看到上面斑斑駁駁的文字,在眼前閃出瑩潤的光澤,我開始試着唸經文。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腳下的大鍋突然一顫。
六個貼着鍋邊的人,竟然同時發出哭聲。
血淚俱下,萬鬼同嚎。
先前蓄足怨氣,準備攻擊我的陰靈,瞬間又縮回原來的樣子。
他茫然地看看同伴,又看看我,然後奇奇怪怪地往自己的身體靠近。
心經起作用了。
我激動的聲音都是抖的,身體也儘量貼近血牆,離那口鍋遠點。
只要我不動他們,他們就不會死。
只要他們活着,就還有希望,也不會變成怨靈,被妖僧再次利用。
抱着這樣的信念,我又把心經唸了一遍。
飄起來的陰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像一條被煎的鹹魚一樣,一動不動,與血水同流。
我也渾身是血,頭上冒汗。
貼牆邊站的筆直,許久,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但很快,我就聽到牆裏面的聲音。
彷彿大樹斷裂,轟然倒塌,震的地也跟着“嗡”了一下。
之後,是燕雲閒的聲音。
十分隱忍,只悶吭了一聲,就再無聲息。
他不會出事了吧?
我心急如焚,想進去看看,想去幫他。
可心裏又十分清楚,現在破開萬靈邪法陣,纔是最好的辦法。
至少外面漫天的樹藤,會進去幫他。
我那個時候進去,也會讓他無後顧之憂。
但我只要一動這個陣眼,現在的七個人必死,誰也救不了他們。
“哈哈哈哈……”
裏面傳出妖僧的狂笑聲。
他如淬了毒的魔鬼,每一個聲點都瘮到人的骨縫裏,惡毒又噁心,偏偏還不能拿他怎樣。
“南都之神,也不過此,空有一副上好的靈慧之驅。”
“今日我就要把你拆吞入腹,從此靈慧修行歸我,四象火鈴印也早晚是我的。”
“……”
背後的牆突然一震,我的後心位置,無端被一隻大手抓住,狠狠揪了一下。
那一刻,我絲毫沒有手軟,揮起佛珠就往後背砸去。
抓住我的手鬆開。
而我也一下子撲到前頭的鍋裏,與鍋底死過一次的血人,來了個面對面,親密接觸。
他再次想跳起,卻被我穩穩壓回。
動他們不行,那如果動我呢?
今天本來就是抱着必死心態來的,只要能把這妖僧弄死,爲外婆報了仇。
那我死了又如何。
我按住血人,強行往他頭上貼了張符。
護靈的。
雖然符紙瞬間被血染透,但仍成功壓制住他的靈體,不能從身體裏出來。
我從鍋裏站起來,順手把那人也拉起來。
抹了一把他臉上的血水,這纔看清,他竟是原先帶我們入臥龍寺的那位俗家弟子。
只是他已經不認識我,眼皮翻的像要打折。
我也沒空欣賞他的造型,也沒給他算當初把我們留在大殿,還把門鎖起來的事。
只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往鍋邊上拎。
計算了一下從上到下的高度,現在鍋、也就是陣眼的位置,應該在整個血牆的中間。
離地面還有四五米。
從這兒扔下去,他就算沒流血身亡,也會被摔的骨頭斷裂。
正琢磨着怎麼把他弄下去,一根樹枝已經伸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