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破陣,他們必死。”
妖僧的聲音,突然從陣中傳來,接着是“轟”的一聲巨響。
一股黑煙升騰而起,直衝暗黑夜空。
遠處的燕雲閒,早已經飛身而來,在黑煙彈起的瞬間,張開雙臂撲了下去。
巨烈的打鬥聲,從下面傳來。
我的視線與地面中間隔着一層大霧。
下面什麼也看不清,只能聽到聲音,打的很慘烈。
萬靈邪陣裏面,妖僧是佔絕對優勢的,萬千陰靈都會出來幫他,而我們卻處處受制。
連燕雲閒的樹枝都不能越過血牆,裏面只有有限的樹根。
只有破陣,大家纔算明刀明槍的鬥。
我順着血牆往下墜。
隨着身體的下落,也終於看清坑中的情形。
一口大鍋。
裏面冒着腥紅的血水。
血水裏,躺着七個人。
先前看到六個,是因爲那六個都貼在鍋邊。
湊的近了,纔看清鍋底還有一個。
只不過那個人已經完全看不清面目,整個身體都浸泡在血水裏。
只有手腳和頭是露在外面的,紅成一團,與背景的血牆一個顏色。
再湊近點,能看到他腳踝手腕脖頸全部劃開了口,血從開口處緩緩流出,淹沒他的身體。
最可怕的是,這種情況下,人還沒死,眼睛大睜着,只能看到點點的眼白,無意識的瞪着黑暗的天空。
嘴巴也大張開,嗓子眼朝天,不時發出一聲呻吟,身下的血水,幾乎要倒灌回他的口中。
旁邊的六個人,不比他好多少。
身上相同的地方有相同的傷口,只不過,血坑呈凹形,他們在靠上的位置,還沒被血水淹到。
傷口看上去也不大,每條血線蜿蜒而下,源源不斷,一齊往鍋底匯聚。
我全身跟冷水潑過一樣,幾乎要凍住。
這麼喪心病狂的邪陣,我真是頭一次見,頭皮發麻,全身都麻。
之前方希明告訴我,是用活人血開陣,我還以爲是殺一個活人,當時用他的血祭了就算了。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用活人血養陣。
讓他們泡在自己的血裏,看着自己一點點死亡。
甚至身體都死了,靈體還在,飄在半空,俯視着自己死的樣子。
那個怨氣得有多大?
如果陣不破,最後這些怨靈將會被妖僧一併利用。
如果陣破,他們一樣會死,一樣成爲怨靈,還是會被妖僧二次利用。
裴凌這個死妖怪,今天要不把他弄死,我特麼就白輪迴一次了。
我攥緊拳頭,咬緊牙關,從血牆上滑下。
腳剛一碰到大鍋的邊,鍋底的人就像將死的魚,被狠狠電了一下,瞬間彈起來。.七
本來緩慢而流的血,頓時像崩閘了,五個缺口,一齊往外噴。
那人一聲“嗷嗚”,“砰”地一聲又砸回到血水裏,再不動彈。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靈體,從身體裏出來,俯在一米左右的位置,委屈又難過地看着血水中的自己。
好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好像已經意識到自己死了。
這麼看了幾秒鐘,靈體的顏色開始發生改變。
原本透明的白色,逐漸變黑,正常的五官和身體,開始放大。
吹氣球一樣,很快就大出兩三倍。
然後,它轉過頭,把目光盯到了我身上。
因爲現場,只有我一個是真正的活人,而他最後一口氣,也是因爲我丟的。
他向我飄來。
此時,我是真的開始慌了。
原先妖僧說,我們破陣,這些人會死,我根本不相信。
可現在,死人就在面前。
我不想他死的。
手裏的佛珠被我抓的“嘩啦啦”做響。
不知是不是太過用力,珠子上的光潤又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