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很辣,我們走回車裏,已經出了滿身的汗。
燕雲閒更甚,汗珠都順着額角流了下來,嘴脣也有些發白。
“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我拿出紙巾。
他忙着彎了一下身子,把額頭給我。
努力向我露出笑臉,“沒有,就是天有些熱而已,等回去就好了。”
車放在太陽底下曬的太久,剛打開時,裏面的熱氣一下子撲出來,燙到臉疼。
但燕雲閒找開車門就坐了進去,他先把車打着,空調打開,之後才招呼我,“上車吧。”
回到桃園,我意外地看到張忱在門口。
他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車一停穩,先去看燕雲閒。
但燕雲閒的眼珠卻往我這邊轉了一下。
張忱伸向他的手縮回去,恭敬地彎下腰:“燕先生。’
燕雲閒下車,“工作的事,一會兒我們單獨說。”
又轉頭對剛下車的我道,“阿煜,外面太熱,你先去休息吧。”
“你還沒喫飯,我去給你做……”
“不用,有張忱在呢,我隨便喫兩口,跟他還有事情要說。”
他有工作,我總是不便打擾。
自己先回後院。
扭頭看看沒一個人跟過來,趕緊跑進浴室,洗了手臉。
然後打了一大盆清水,端進屋內。
關門拉簾點香,一氣呵成。
然後,把悄悄藏在包裏的血紙拿出來,按照燕雲閒教我的咒語,用血追蹤他的主人。
火苗在黑暗裏跳動,檀香的青煙無聲上飄。
香灰撲簌簌地落下。
紙灰亦落進水盆裏。
水波輕輕晃動,裏面漸漸出現了一個陰影。
一棵亭亭華蓋,遮天蔽日的大樹。
樹杆有幾人合抱那麼粗,枝杈繁多,根鬚交錯。
在濃密的樹葉之間,隱隱有一團紅色若隱若現。
我凝住心神,又快速把咒語唸了一遍。
好像是攝像機的鏡頭,終於往前面推近了一些,我也看的更加清楚。
在枝杈之上,站立的是一個人形那麼大的巨鳥。
通體紅毛,頭冠像一團火,雄雄向上燃燒。
它正舉目四望,眸光犀利悠長,看向很遠的地方。
突然,它尖嘯一聲,火紅的翅膀“豁”一下展開,像兩片紅色的機翼,微微扇動,身子已經直衝雲霄。
樹枝在它離開以後,輕微的顫了幾下,葉片搖曳,綠意盎然。
在大樹的根部,有兩點綠幽幽的光,也正向上仰望。
它的身體被大樹遮蓋,看不清全貌。
但那對眼睛,還有眼睛裏的光,都是嫉恨和貪婪。
我努力換着角度,想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可畫面已經開始起皺。
凝神,聚氣。
第三次念動咒語。
纔剛唸了一半,水盆“譁”地響了一聲,水花四濺。
本來平靜的水面,這會兒像倒翻的江水,傾出來大半,把桌面都打溼了。
我慌張起身,一邊拿抹布擦水,一邊看滅掉的檀香。
被水打溼後,檀香周邊的細條,盡數滅盡。
只有中間一支,在被水壓過之後,又重新冒起了煙,而且很快,它就獨自燃了起來。
從衆香之中分離而出,一枝獨秀,直燃向下。
管不了桌子上的水了,我轉身去拿手機,先“啪啪”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又把它徐徐燃燒的情況,錄了一個小視頻。
觀香我雖不會,但現在咱不是有師姐了嗎?
這種奇怪的情況,我一定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再有,就是今天從水盆裏看到的這些。
爲什麼燕雲閒追的妖物會是樹?
控樹不是他最擅長的術法嗎?
還有樹上的鳥,樹下綠色的眼睛,都在我的夢裏出現過。
我不相信這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