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山頭霧氣沼沼,山間綠竹似乎與天連在一處,成了一大團的墨綠色。
不用上去,遠遠看一眼,就覺得很壓抑。
我試着問小濤姑,“那旅遊的地方人多嗎?”
她搖頭,“咱這兒哩人不多,都是竹子有啥好看哩,上山來哩人,一般都是過來燒香。不過聽說外地人,喜歡看這些,都開車從可遠哩地方過來看。”
“你去過那兒嗎?”
她想了想,“去過一回,可早以前哩事了,那山有點陡,回來給我使哩呀,還生了一場病,後來就沒去過了。”
果然有問題。
裏面怕不單純是竹林,沒準還有別的。
我們從山腳走上去沒多遠,在最近的一個岔路口,拐到了右邊。
這一條路通往娘娘廟。
正如小濤姑所說,廟裏香火併不多,大初一的,也只有幾對男女。
且都是匆匆上過香,捐了香火錢就走。
我們這一夥人,算是大形勢了。
簇擁着進到廟內,裏面的道姑都有些意外,忙着起身。
目光卻在我身上頓住。
我也好奇地多看了她一眼。
綵鳳姐已經拿出二百塊錢,她婆婆拿了一百,去壓了香油錢,然後一人從道姑那兒領了一把線香。.七
道姑也是明白人,看到這兒已經知曉,“是來還願的吧?”
綵鳳姐趕緊點頭,“是咧,還願哩。”
在娘娘相前上了香磕完頭,才又跟道姑細說她家哩的事。
道姑雖見多識廣,也被她的操作整的一愣,“你不要那個孩子時,來上過香嗎?”
綵鳳姐頭上開始冒汗,“木有,木想到這個,就木過來。”
道姑看了看她上的那把香,才又道,“看上去娘娘也沒怪你的意思,這樣吧,你今兒先回去,這個月十五再來一趟,帶……”
說了一個單子,跟我給綵鳳姐說的一樣。
而且連紙紮都不用準備,廟裏有現成的,到時候點了晴就能用。
綵鳳姐千恩萬謝,差點給道姑磕頭。
被攔下了。
她就在送子娘娘那兒,一連磕了十幾個。
我等她這邊的事辦好,人出了廟門,才單獨上前,向道姑行禮。
她也很客氣,還向我回了個道禮。
“姑娘也是道門中人吧?”
在她們專業人士面前,我可不敢託大,趕緊說,“只是繼承家裏老人的衣鉢,學些皮毛,讓您見笑了。”
她盯住我的臉,“家裏老人,姑娘身上有桃子味,是從哪個桃林裏來的?”
“黃育山,我家的桃林。”
她一下愣了,“姑娘與裏面的馬婆婆是什麼關係?”
我也愣了,“你認識我外婆?”
“姑娘是姓林嗎?”她緊着問。
“對呀,林煜秋。”
媽呀,我們倆面面相覷,眼裏都寫着不可思議。
尤其是道姑,突然後退一步,兩手揖在身前,行了一個恭恭敬敬的道禮,“見過師姑。”
“啊???”
我懵了。
她的年齡看上去得有五十多歲,怎麼向我行這麼大的禮。
我都不敢受着,忙也彎下腰,想回。
卻被她提前扶住,“師姑別客氣,這是晚輩應該行的禮,您快隨我來。”
我跟着她從娘娘廟出來,繞到後院。
路上碰到兩個道姑,帶路的立刻介紹,“黃育山來的,林姑姑。”
“林姑姑。”道姑一齊向我行道禮。
我……
汗出來了。
這啥情況呀,外婆啥時候有的這種親戚,我怎麼從來沒聽她提過。
她去世前的那封信,密密麻麻寫了好幾頁,淨是我的事,提都沒提靈山。
是她忘了?還是我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