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信他們的鬼話。
反而覺得很居心不良。
正好這時候老闆娘把面端了過來,就立刻把話頭辭了:“對不起啊,我其實並不會,以前我外婆倒是很精通,不過她已經不在了。”
不等他再說話,我已經轉身坐下,開始撈碗裏的麪條。
餄烙面里加上醋和油烹辣椒,簡直是人間美味,顏色也好看。
白的麪條,綠的香菜和蔥花,紅的辣椒湯。
麪條爽滑勁道,湯汁濃郁酸香辣,入口的瞬間,筷子就停不下來了。
我和小老弟眼皮都不帶擡,一口氣就吃了個淨光,頭上也辣出一層細汗。
他看着空空的麪碗,問我:“爲什麼家裏從來不做這種面?”
我把身子往前傾,壓低聲音:“劉叔他們是南方人,以喫米飯爲主,所以咱們也多喫米飯。”
小傢伙的目光都沒從碗上挪開:“那、我還能再喫一碗嗎?”
……當然可以。
我轉頭朝正忙着給後桌端菜的老闆娘說:“再來一碗麪。”
“好嘞!”
她又朝櫃檯後的廚房喊:“再下一碗餄烙面。”
原本選這裏喫飯,是想打聽一下餘小菊家的情形。
現在後面坐倆危險人物,我就把話憋了回去。
等面的時候,拿着手機瞎劃拉。
點開微信,目光自然落到燕雲閒的名字上。
眼角不由的也往後斜了斜。
小老弟比我還邪乎,舉起手機在臉前頭晃來晃去。
我瞪大了眼看他:“你在幹啥?”
他搖頭:“不幹啥呀,我看看面什麼時候來。”
“哈?你用手機看面?”
他的大眼睛一忽閃:“這上面可以拉近視角你不知道?”
!!!
我不是不知道,我是懷疑他腦袋瓜進辣椒油了。
這說的都是什麼話。
好在,面很快上來,後座那兩位也沒再上來搭話。
直到我們喫完飯,起身要走時,柳沐霆才向我點了個頭。
我隨意回了下,跟方希明馬不停蹄地出了小飯館,蹬上大三輪,直接往村裏頭開進。
正值飯點,各家各戶都有人在,隨便打聽一下,就找到了餘小菊家。
院子殘破不堪,裏面長着半人高的荒草。
房屋還是老式的紅磚瓦房,頂上的瓦掉了很多,朝天露出一個大洞。
門和窗也都東倒西歪,露出很大的縫隙。
大中午的,裏面都散着一股陰涼之氣。
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叔,端着飯碗從旁邊一處宅子裏出來,朝我們喊:“弄啥嘞?”
我趕緊答話:“您好,叔,我們是來找人哩,這是不是餘小菊家?”
“就是。”
“那她家哩人吶?”
“木有了,好些年前家裏就木人了?您找他們弄啥,你認識他們家哩人?”
我們往他那邊走,儘量把事情說的含糊:“我們是受人之託,過來了解一下餘小菊的事。”
大叔卻很認真,眼睛灼灼有神地盯住我:“受啥人託呀?小菊都丟了那麼多年,還有啥好了解哩?”
“她丟了?”
“昂,十幾年前就丟了,到現在都木信兒,估計人早就木有了,您到底是來幹啥嘞。”
我不敢應他的問題,跳着問自己的:“那她家裏別的人呢,她爸媽呢?”
“都木有了,她木丟之前,她爸媽在河裏挖沙,一起出意外了。”
好慘。
我都不知道接下來還要怎麼問。
而且這位大叔,好像不當我們是好人,一直很防範地看着我倆,上下打量。
一碗麪條扒完,他把碗背到身後,語氣冷淡:“小菊擱家裏哩時候,可憐哩很,這會兒人也找不着了,你們要沒啥事,別在這兒瞎晃,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