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已經在山裏生效。
涉及的範圍，比我們一開始預料的大，將整個山脊和山谷都包含在內。
霧沼沼，陰沉沉，籠罩而下。
一腳踏入內，四周盡是肅殺，陰風不知從哪個方向刮過來，吹進骨頭縫裏，冷的人直呲牙。
方希明一馬當先，走在最前。
還不忘關心我：“出息，這就把你嚇糠了？”
“沒有啊，”我死不承認，“晚上出來的急，忘穿秋褲了，純冷的。”
禮尚往來，也對他表示了親切的關懷：“你冷不冷？”
小老弟“哼”我一聲，目光突然往前鎖定。
他兩隻眼睛亮如利刃，彷彿能穿透迷霧，看到我看不見的東西。
自信從容，威鎮四方的狀態，頓時把我之前的慌亂鎮住，穩了下來。
星宿臨凡就是不一樣啊，瞧這一身正氣，什麼髒東西，邪陣法，就等着我們一破到底吧……
……咦，前面那個是啥？
我的得意沒持續兩秒，就快速打結，腿自動帶着身體跳到方希明身後。
在他前面，一米多的地方，迷霧裏漸漸凸現出有形的東西。
無聲無息，卻又成羣結隊，從四面八方向我們圍過來。
我像一個高度近視，驚懼地看着它們靠近，近到不能再近，才終於看清。
“我去，竟然都是人？！”
一大片的人，穿不同服飾，梳不同頭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眼珠翻白，腳步從雜草上劃過，已經到了我們眼皮底下。
還在繼續往前，有種要把我們踏平、入地的架勢。
我喉嚨自動產生津液，往下吞嚥。
目光緊緊盯着最前面的那個。
很熟呀，就是方師父他們離開以後，第一個在山上攔住我，想把我往山谷裏推的老人。
那個圓圈繡紋的壽衣，特別刺眼。
我一邊往方希明身上擠，一邊又想讓自己振作起來，不要那麼丟人。
手裏的桃木棍抓的死死的，都戳到了小老弟身上了。
“這……這事不對呀，應該不是任教官整的，他整不出這些陰間玩意兒。”
我提醒方希明，“你能接個地府通道，把他們先送走嗎？”
小老弟沒應我話，手在身上一摸，已經把一張淡黃色的符紙夾在指間。
另一隻手抓起一把細木棍，“譁”地一下就撒了出去。
“柳靈郎柳靈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請爾爲神將，免在郊野受風霜。四時八了祭賽你，每日香羹你先嚐。赫赫陽陽，日出東方，神斧一斷，早離此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指頭長的小木棍，落地成形，全部化成方希明的樣子，迎風而長，眨眼已經跟我們一樣高，從內往外，朝着圍住我們的陰靈，反圍出去。
剛纔還氣勢洶洶的老頭兒，竟然往後退了一步，陰冷寡淡的臉上，有明顯的懼意。
我眼眶一熱，血都往腦門上衝了。
真沒想到，小老弟的道法漲這麼快，這個折木成兵，我們上次用的時候，兩人還是幹瞪神，唸叨半天，木頭都沒動。
沒想到，這才幾個月，他已經能出神入化。
誒，真化了！
？？？
木棍變成的方希明，只往前走了三步，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身形突然一晃，就又瘦成木棍。
“嘩啦啦”落了一地。
與此同時，剛纔被它們逼退的陰靈，又無聲地上來了。
這次不嚇我們，來真的，出手就是勁風，“唿”地往我們身上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