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說兩不說,燕雲閒就成了留戀花花世界,不知道照顧家,不知道照顧我的渣男。
我努力爲他辯解,告訴他們他不是那樣的人。
但我越這樣說,丁叔他們就越覺得我太單純,對男人太信任,這樣就更容易出事。
連方希明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同情。
沒法,我只能把話題繞開,告訴他們十一點半前,一定要把墳砌好,我後面還得燒紙紮呢。
說到工作,他們總算住了閒話。
我在心裏嘆口氣。
燕大叔,對不起啊,不是有意要讓你當渣男,這事實在不好解釋。
等我掙了錢,不再有把柄在人家手裏,我一定給你正名,說你只是個單純的好人。
墳墓徹好,碑立在正南面。
碑前砌了石供桌。
先前放在木供桌的供品重也移了過去。
香燭早已經燃盡。
外婆果然對我最好,從來都不嫌棄我,香燭不但沒斷沒滅,還燃的很好,香灰像花一樣,撒在香爐及旁邊的桌面上。
我用一塊乾淨的手絹,把香灰一點點收集起來,包好,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之後把供品放在新徹的供桌上,香爐也擺上去。
和方希明一起,把屋裏的紙紮小心搬出來。
丁叔和他的工人本來想幫忙的,被我友好地拒絕了。
這種東西,用正常人的說法就是陰氣重,除了自家的親人,和專業的師父,別人碰到並不是太好。
讓方希明幫忙,是因爲他本身就在陰陽先生的路上,不忌諱這些。
丁叔他們就不能冒這個險了。
我打發他們離開。
“丁叔,今兒的事兒謝謝你們,利是我都封好了,你們去前面找劉叔拿吧。”
他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張先生給哩錢還有可多哩,使不完……”
“不一樣,做這種事,都得給利是的,這是規矩,所以這回就不用張先生的錢了。”
我這麼一說,他們倒不好拒絕了,往小樓那邊走。
看着他們走遠了,我才把身子正過來。
給外婆扎的房屋,院牆,桃樹,牛馬,童子,以及屋裏的擺設,全部挪到墓碑前。
我重新燃香。
這次沒用方希明,自己站在墓前,穩穩打着火機,把線香放在火頭上。
香頭被火燒着,很快點燃,冒出青白色的煙,被風吹到近處的紙紮上。
我叩首。
跪在紙紮房屋前,也跪在外婆的墳前,燒紙,禱唸。
“外婆,房子好了,給您燒過去,從今兒往後,您都不用淋雨受寒。
房子裏的東西,都是您熟悉和喜歡的,您以後也不要再忙桃園裏的事了。
給您紮了牛,讓它耕田,出門的時候就騎上馬。
桃樹枝該修了,讓童男童女去做,您指揮着就行。
我不孝,讓您生前受太多累,去了那邊就好好歇歇,不要爲我擔心。
我一切都好,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好好活下去!”
面前的地上,紙灰一圈圈地打着小旋,往墳頭和房子裏飛。
沒等我再動手點火,紙灰的火苗已經把房子點燃。
瞬間,火光大亮,照到我的臉上。
我怔怔地看着那片火光,希望在裏面能看到外婆。
聽人家說,心誠的人,在給親人燒紙貨的時候,是可以看到他們欣慰的笑臉的。
方希明在旁邊幫我,把紮好的樹往裏靠,以便火能順便燒到。
他放完樹,伸手正要去拿旁邊的牛馬,突然一陣大風,從外面刮過來。
風捲起我們面前的紙灰,竹片,以及沒來得燒着的牛馬紙人,“忽啦”一下就糊到了近處的院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