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爺爲了不讓我入門,都不惜燒了自己的案桌和神龕,連上面新鮮的蘋果都不吃了,硬燒成煤球。
我很難過。
很沮喪。
照這個勢態發展,外婆的專業我根本沒法學。
不能學這個,我拿什麼對付紅衣女和蛇,又拿什麼給外婆報仇?
還有外婆信裏留下的問題,我又怎麼去一一解決?
那個頭疼呀!
張忱幫着我把火徹底弄滅,開窗散了室內的煙。
燕先生也來了,淡冷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眼,沉聲:“去休息吧,這裏讓張忱收拾,明天換張新桌子就好。”
“不不不,桌子我自己換,不用麻煩張先生。”
“不麻煩,很順手的,反正我明天也要下山。”
張忱話是跟我說,眼睛卻瞄着燕先生,明顯是受指示的。
我一拒絕就是倆大好男人,怪不知天高地厚的。
就什麼也沒說。
回到屋內,心裏的亂才顯出來。
心焦着急難過,不知道從哪兒入手,才能打破祖師爺現在對我的排斥,讓我順利擔起外婆的衣鉢。
頹然躺到牀上,眼角處有東西流進鬢角的頭髮裏,由熱到冷,溼了一塊。
第二天一早,我躡手躡腳做好早飯,外面突然傳來“隆隆”的車響。
出門一開,張忱不知什麼時候出去的,這會兒都回來了。
後面還跟着一輛傢俱車,上面除了案桌,還有一張書桌,及一張舒適的椅子。
另外還有零零星星的小部件,比如檯燈之類。
張忱指揮着送貨的人往院裏搬,又忙着過來跟我說:“林小姐,案桌直接擡到東邊屋裏吧?”
“哦……好,一會兒多少錢,我轉給你。”
他笑笑:“不用……那這些搬進你現在住的屋?你看放哪個位置合適?”
我愣了:“辦公桌不是燕先生要用的?”
“燕先生有您的書桌呀,我昨天看了,您現在住的屋好像沒寫字桌,就順便買了。”
您二位可太真大方,我都受不住了。
看着擺到外婆屋裏,嶄新的辦公桌,還有比我屋硬板椅子不知好多少的真皮軟椅。
我心情複雜。
試着去調換了,但人燕先生不樂意,冷冷地橫了我一眼。
慫了,完全不敢得罪這尊神,不還得指望他多留兩天嘛。
這兩天倒是很安靜。
燕先生要麼坐在屋裏倒騰電腦,要麼接長長的電話。
張忱基本是跑腿,在小院和屋內之間,在桃園和山下之間。
我又試着在神案前坐過兩次,雖然沒有第一次那麼可怕,但每次香必斷,斷必滅,滅的連一點生機都沒。
後來我就不坐了,換上供品,插完香,就走。
過半個小時回去看,香安安穩穩地燒完。
不打坐,就看書。
使勁看書,看不懂生看,硬看。
有些什麼咒語,經文,實在沒法,就死記硬背。
好在我腦子算好使,背書有專長,兩天下來,倒記下不少。
第三天,就是外婆的頭七了。
一大早起來,匆匆做過早飯,在飯桌上跟燕先生說:“我上午得下山一趟,買些外婆頭七的東西。”
他嘴裏含着半口小包子,慢慢嚼了嚥下,才說話:“讓張忱送你。”
開車是比我家的電瓶三輪車快,我就沒推辭。
早飯一過,我和張忱就出發了。
越野車出了桃園,順着石渣路往山下走,張忱主動跟我聊天。
“林小姐,你們住在山上,平時上下不方便吧。”
“還好,山上什麼都有,也不會天天跑。”
“那馬婆婆給人看事怎麼辦?”
“都是別人來家裏,外婆很少下去,如果下去,別人會開車上來接她。”
“哦,那你呢?”
“我什麼?”我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事實上也沒心思在他的話上。
因爲我們一從山上下來,我就查覺不對勁了。
最明顯的就是,我眉心的紅痣,又開始發熱了。
這是危險的預兆。
我扭臉往車窗外看,快速掠後的山木裏,陰影憧憧,一雙雙幽綠的眼睛,躲在山林石塊後頭,虎視眈眈盯着我們的車。
現在還是上午,我還坐在燕先生的車裏,他們就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