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手還抓着手機,播放燕先生的語音,拖延時間。
另一隻手在桌面抽屜裏亂摸。
摸到一包東西,也沒看是什麼,直接抓爛撒了出來。
濃重的檀香味撲進鼻息。
正向我遊動的蛇突然停了下來,蛇頭在空中晃了一下,竟然往旁邊歪去。
我不敢鬆懈,趕緊把手裏的香灰全部撒過去。
趁着它迷糊,抓了牀邊的一條小凳就往它身上砸。
偏了,蛇身只縮了一下,並未受傷,不過它愣怔幾秒後,開始往門口退。
我悄悄撿起凳子,又大着膽子扔了一次。
再次失手,它出了屋門,往院門口遊動。
死裏逃生,我不敢有半點大意,趕緊回身把撒在地上的香灰撮起來,重新用紙包上。
又從外婆抽屜裏找到蛇蟲藥,一起拿到大門口。
蛇藥在外面撒一道,香灰又在裏面撒一道。
做完這些,仍不能放心,回到屋裏把我平時用的小音箱拿出來,也擺在門口。
微信裏燕先生的語音,做成循環模式,用音箱在門口大聲播放。
伴着“你不是蜉蝣,不用妄自菲薄”的聲音,我擦了把滿是汗水的臉,癱坐在門檻上。
擡頭是微微偏西的太陽,落光葉子的桃樹枝條,從院牆外伸進來。
我內心一片驚懼荒涼。
如果他們真要進來,香灰能攔得住嗎?
還有燕先生的聲音,爲什麼就失靈了,還是這東西只對紅衣女有用,對蛇沒用?
一頭問號,卻沒有一個人回答我。
轉身看到外婆的骨灰,還放在桌子的一角,心口又一陣發酸。
要等到燕先生來,才能繼續下葬了。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來。
隨便找了些餅乾,草草填飽肚子,我回到外婆的屋裏,找她留給我的信。
就在神龕下面,沒有信封,幾張黃色燒紙疊在一起。
寫的時候應該是非常着急,來不及去找更好的紙了。
信紙展開,裏面字跡也很潦草,末尾停筆處更是突兀,好像還有很多話沒說完。
但我已經看的淚流滿面,心痛如絞。
我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落到我的頭上,現在也非常後悔,沒有早點跟外婆學陰陽之道。
因爲我的沒心沒肺,錯過了最好的契機,造成現在無法挽回的局面。
外婆要我留燕先生三個月,其實是幫我爭取時間。
蹲在地上哭了很久,才扶着桌角站起來。
把信紙摺好,放進口袋裏。
然後走到神龕前,拿起旁邊的香點燃。
手握香燭,與眉舉齊,朝着外婆常拜的空神龕鞠了三躬。
“外婆,我已經是您的弟子,從此繼承您的衣鉢,走陰陽之路。您已經護了十八年,從今以後,好好休息,不要再爲我操心。我會聽您的話……好好活着,一直活着。”
把香插進香爐,我也盯着香頭看。
小白入門,還沒學到任何東西,外婆就已經去了。
現在看着香頭,也不過是瞎猜測。
因爲之前聽外婆說過,如果香頭燒的整齊又旺盛,那這事大概率就是順利,能成。
但要是要燒不燒,冒着烏煙,那事就懸了。倒了大黴的香還會直接熄滅,或者折斷。
這種情況,基本判定這件事就此拉倒,啥也別想了。
此時我盯着香頭看了幾分鐘,一尺來長的線香都燒去少半了,既沒看出它火勢旺,也沒看出烏煙。
微微鬆了口氣:“好,香沒斷,就當一切順利,拜謝!”
我的頭剛點下去,正穩穩燒着的香,突然一歪。
剩下的半截攔腰折斷,三根帶着火頭的香倒栽下地,滅的死死的。
我:……
欺負人是不?外婆兩天前帶我拜的時候,明明很好,沒有任何意外,怎麼到我自己來,它就斷了?
我不服,“香斷了,說明此事有坎坷,謝謝提醒,我以後會加倍小心,這門我入定了。”
斷掉一半的殘香,“啪”地一聲從根上撅折,另外三根也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