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嗎?”
慕晴也見冷月回來,起身問道。
楚煜從前一日進宮後就沒了消息,她有點兒坐不住了。
她不想承認自己是擔心他,一個勁兒地給自己催眠:名義上,她還是晟王妃,她和楚煜就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楚煜出事了,那她也逃不過。
冷月搖搖頭,皇宮內守衛森嚴,他也不敢隨意闖。
“王妃不用太擔心,王爺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他不會有事的。”冷月想着先安撫下慕晴也。
昨日到現在,王妃都問了他不下十次了。
“嗯,我不擔心。”慕晴也點頭。
冷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臉色很平靜,難道是他想岔了?
“冷月,你去街上查探下,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慕晴也想了想,也不知道慕清風有沒有照她的安排,把消毒給做了。
本質上來說,冷月和慕清風本來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不,應該說是楚煜和慕清風。
所以冷月自己也沒想過,慕清風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冷將軍?”慕清風看到冷月出現在街頭的時候,連忙上前。
冷月眼光一閃,停了下來,“慕主事。”
慕清風一愣,似乎對冷月的稱呼不是很適應,才笑着問:“冷將軍,上街可是有事?現在外頭還不是很安全。”
“說起這個,冷月還真有點慌,不知這,可都有消毒啊?”冷月眼睛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神色慌張的模樣。
慕清風朗聲一笑,“冷將軍放心,早前剛做過消毒。”
“那就好,那就好。”冷月拍拍胸口,“啊,對了。不知可否嚮慕主事打聽個事啊?”
慕清風點點頭,“當然,冷將軍但說無妨。”
“就是,不知道慕主事有沒有宮裏的消息啊?”冷月朝他靠近了一步,低聲問道。
慕清風臉上溫潤的笑淡了些許,斟酌了下,“告訴小妹,安心便是。”
冷月瞭然地點頭,“謝過慕主事。那冷月先忙去了。”
“好。”
冷月走後,慕清風思考了一下,難道紙條不是他送來的?
不管了,反正是好事。
他直接大步朝着提着冒着煙的鐵桶的衙役走了去。
冷月看着他走遠了,才從巷子裏現身,幾個飛躍朝王府的方向去了。
南院裏。
“所以,我哥的意思是消毒都有在做?”慕晴也聽了冷月的話,不確定地再問了一遍。
“是的。”冷月覺得王妃的關注點不大對。
慕晴也點點頭,“那就好,就是那個王八蛋太不要臉了。”說着,她嘲諷地一笑。
冷月:……
王妃在罵誰?慕清風?不會吧?
“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呀!”慕晴也喝了一口茶後,又嘆了一句。
然後看到冷月奇怪的眼神後,嘿嘿一笑,“我不是說你。”
她說的是坐在高位的那人。
實在是這兩日來收到的消息,真是讓她越來越生氣了。
本來疫情剛開始,宮裏那位就下令封閉全城,任百姓自生自滅。現在一看情況好轉了,他直接派人接手,說是朝廷安排的治疫,免費派發的藥材和糧食?
她心中有一萬隻馬在奔騰。
她第一萬零一次心疼自己的銀子。
之前,她把囤的藥材全捐出去了,城門被封后還自掏腰包讓韓叔從臨近京都的晉州收購了大量的藥材,棉布。
現在全部爲他人做了嫁衣。
好難過哦!
但是她還得笑着面對,誰讓一開始是她自願的呢。
想着,她突然一掌拍在桌面上。
站在一旁的冷月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身。
“王妃……”冷月話還沒說完,就見慕晴也‘嘶’的一聲,揚了揚手掌,吹氣。
冷月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本王的王妃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手嗎?”一聲含笑的低沉嗓音突然從屋外傳了進來。
慕晴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擡手挖了挖耳朵,她好像有點幻聽?
冷月卻是很快地反應過來,呼了一口氣,大步出了門,“主子。”
“嗯。”楚煜應了一聲,眼光朝房內看了一下,才朝冷月說:“先下去吧。”
“王妃就捨不得出來迎接一下本王?”他低笑着進了屋。
慕晴也定定的看他,從屋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半晌過後,她嘟着小嘴,微紅的手掌心攤開“我手疼。”
嬌氣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
楚煜看着她嬌氣包一樣的小臉,一向平靜無波的心裏,好似被投進一個石子,漾起一圈圈漣漪。
有點,蠢蠢欲動。
好像很長一段日子以來,他所有的不合常理的想法、舉動,都在這一刻找到了答案。
他努力壓下心底的涌動,輕輕牽起她的手,揉一揉發紅的掌心,“嗯,本王看看。”
慕晴也看着半蹲在她面前的男人,銅質面具擋住了他的神情,只是,揉着她手心的那雙手,粗礪的觸感,通過手心直直地撩撥進她的心裏。
她突然覺得心口一鬆,疫情發生以來強撐起來的堅強,還有這兩日的提心吊膽,都有了宣泄的出口,又覺得有點委屈,“還有,我的藥材和銀子。”
楚煜低低地笑出聲,“嗯,本王說過了付給你。”
說她財迷真沒冤枉她,什麼時候都不忘銀子的事。
半晌過後。
“吃了嗎?”慕晴也抽回手,坐直了身子。
楚煜看着她,跟着站起身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沒有。”
慕晴也瞥了他一眼,說:“等着。”
楚煜盯着她出去的身影,他,是真的不想放她走了。
在宮裏的夜晚,他擔心她,擔心她衝動,處理不來眼前的事。一時忘了,她以往的聰慧、冷靜、條理分明。
他用一整夜的時間,梳理了自己的想法。
對她,從最初的好奇,到驚豔,再到欣賞。她嬌俏靈動的樣子讓他愉悅,冷言冷語的樣子讓他焦躁,冷靜認真的樣子讓他心安。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就這樣闖入了他的生命裏,佔據了他的心。
他驚懼、遲疑,然後告訴自己,他的情況根本給不了她好的未來。
可是,出宮後回到府裏,榮叔說了她的擔心,他還是第一時間來了南院。
他,也想見她。
就像他執意從藥谷趕回來時一樣,那般的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