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刀,不怕槍,卻怕一根小小的繡花針,
唐武的回答讓牧歡哭笑不得。
“你別怕,不會比被人砍一刀還疼,我技術很好,很快就能結束。”
牧歡沒有說假話,前世這種外傷縫合,也屬於野外作戰急救訓練的一種。
只不過,沒有前世那麼完善的工具和藥品。
但一個小小的皮肉縫合,對牧歡來說不算什麼事,之前要不是既沒銀子又趕時間,
他早就給自己縫下這穿越第一針了。
唐武還是害怕,看着牧歡把銀針用火烤了,又彎成了一個弧度,
那閃亮的針尖,就像是要往他眼珠子裏戳一樣。
牧歡穿好了線,發現唐武那汗淌的都成流了。
搖搖頭,牧歡讓小毛驢子去那跟布條來,乾脆把唐武眼睛給蒙上了,
然後讓小毛驢子按着他的肩膀,不叫他亂動,開始了給外傷縫合。
牧歡的手很穩,縫的也很認真,唐武的這處外傷,傷口很不規則,
若是不縫合,將來留疤是其次,在這麼熱的夏天,定要遭不少的罪。
也只用了五針,便把猙獰的皮肉連在了一起。
沒有消毒藥,直接將藥粉灑在傷口上,然後用透氣性不錯的細麻布纏了兩道。
解開了唐武眼睛上蒙着的布,唐武扭頭看看,平整的傷口上閃着銀光。
“這就好了?”
牧歡洗了洗手,把針線仔細用布包好收起來:“好了,等傷口癒合之後,再把銀線抽出來就行了,怎麼樣,我都說了不疼吧。”
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唐武看着被縫好的傷口驚歎不已:“牧歡,你怎麼想的,竟然想到把傷口像縫衣服那樣給縫起來。”
他活動了一下手臂:“嘿,這樣就不怕再裂開了。”
“傷口癒合前,你還是少用你那條胳膊吧。”
收拾好東西,牧歡打了個哈欠:“早些睡吧,明天不是要去法場嗎?”
小毛驢子兩眼亮晶晶的,牧歡會的東西太多了,
早先因爲捱了牧歡踹,對他有種牴觸情緒,如今也全都沒有了,
現在的小毛驢子自己都不知道,他看牧歡的眼神滿是崇拜。
見牧歡依舊脫衣服睡覺了,小毛驢子也沒管唐武,直接吹滅了油燈爬上了牀。
除了開始那晚他彆扭的睡不着,今天倒是自在多了。
唐武不滿的嘟囔了幾句,也摸着黑爬到了牀上...
第二日,天邊剛剛露出青白色,牧歡就睡醒了,被兩人擠到了中間,熱的汗流浹背。
他摸了摸唐武,同樣滿身的汗,好在體溫正常。
輕輕繞過小驢子,牧歡踩着布鞋出了裏屋,發現老花子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睡醒的,
正坐在院裏的小凳子上納涼,搖着一把破蒲扇驅趕蚊蟲。
“爺,你怎麼起的這麼早?”牧歡輕聲問道。
老花子不知在想什麼,聽到動靜轉過身,見是牧歡呵呵笑了,
“人老了,就沒那麼多的覺了。”
牧歡拉一塊小木墩坐到了老花子跟前:“反正也是閒着沒事,白日裏你跟小驢子也出去逛逛,在家裏多悶得慌。”
“呵呵,我怕見着人多啊,就想伸手要,幾十年的毛病改不掉了。”
老花子自嘲一笑:“這幾個孩子,自從跟了你,可比以前好多了,牧歡呀,老花子我得謝謝你。”
“爺,一家人別說兩家話。”
老花子露出光禿禿的牙牀,伸手拍了拍牧歡的肩膀。
牧歡這才發現,老爺子最後那兩顆牙,不知什麼時候都掉光了。
清晨太陽昇起,牧歡跟唐武兩人,帶上了武器,稍作僞裝,就準備去法場了。
花豬他們也想去看,牧歡有些猶豫,
“今日法場必定會出事,我怕你們到時會受了牽連。而且,我跟唐大哥或許會摻和一腳,若有什麼變故,場面混亂,怕來不及尋你們。”
“師父,我們不靠前,就在遠處看着。”黑蠻不是想看熱鬧,他是怕師父有危險。
花豬,小毛驢子聞言都跟着點頭。
“那好吧,你們一定要自己當心,儘量離遠些,如果看到亂了,趕緊跑的越遠越好,免得受牽連,
我跟唐武要是離開法場,第一時間會趕回家。”
幾個人說好,牧歡便跟着唐武離開了小院...
今日要處斬犯人,十字路口中央早早的便搭了一個木臺子。
上面設了一個發令臺,是給城主大人坐的位置。
木臺子附近方圓十米的範圍都被清空了,有衙役擡了木欄,間隔着圍擋。
牧歡他們到的時候,離午時還有許久,可圍欄外面已經聚集了許多的百姓。
尋了一個離砍頭臺最近的地方,牧歡和唐武裝作普通圍觀百姓,
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靜靜等待。
爲了不那麼顯眼,唐武的大刀,用粗布纏了,擱在揹簍裏,露出一大半。
牧歡的三棱刺倒是很好隱藏,別在腰上,用衣服蓋住就是了。
唐武的目光左右巡視,終於在半個時辰後,悄悄的碰了碰牧歡。
“對面那個留了小鬍子的男人,就是其中一個。”
唐武說話的時候,眼睛並未看那人,但牧歡隨着唐武的話掃過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哪個纔是。
習武之人的氣質,自是與普通百姓不同。
牧歡只是很平常的掃過去,並未把視線一直落在那人身上。
唐武看了一圈,只看到了這一個,也就是說,還有兩人,不知隱藏在什麼地方。
牧歡也左右張望,沒有看到黑蠻,花豬他們,想來是聽了他的話,沒有擠到前邊來。
一直等到離午時尚有一個時辰的時候,
從城主府方向,浩浩蕩蕩的過來一羣人,是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府兵。
前面打頭的,是六個穿皁衣戴襆頭的官差,舉着迴避,肅靜的大牌子。
後面一隊二十人府兵,前十人手持長槍,後十人腰懸長刀。
再往後,是一頂硃紅篷的六人擡的轎子。
牧歡跟唐武看着這支隊伍,進入了法場。
轎子在木臺旁停下,前後共百名府兵護衛,分列四方,十分威風。
一位身穿黑底繡金絲罩衫的中年男子,一臉威嚴的從轎中走出,這便是原海府府城城主範文山了。
範文山出了轎子,在身邊親兵的護衛下,登上了木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