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公子給江明月倒上一杯酒:“也是,這般粗鄙之人,實乃朽木,將來洱池山還得明月你執掌啊。”
“哎,莫要胡說,我師父他老人家身體康泰,再說了,這苟大雙不中用,我上頭,可還有好幾個師兄呢,如何輪得到我。”
“明月,你便是喫虧在入門最晚,你的那幾個師兄,哪一個也沒有你的資質好。”
江明月似是不喜討論他門派裏的事,只端了酒杯飲酒,其餘三個公子一瞧,都左右言了其他。
街上的苟大雙,吃了兩個包子,仍覺得肚子空空。
他這體格,兩個包子真就不頂什麼,摸了摸懷裏的錢袋子,一臉肉疼的又掏出幾個銅板來。
“我聽說,他不是被一個小世家給招攬去了嗎?怎地還這般寒酸?喫此等低賤的食物,還一副捨不得的樣子。”
江明月搖着紙扇,並不參與討論,似是不屑。
苟大雙又吃了兩個包子,雖是沒喫飽,但也滿足了。
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星,正準備走,就聽旁邊兩個年輕女子低聲驚叫:“那是明月公子吧?”
“真的是明月公子啊,他好俊俏~”
苟大雙跟着兩個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向對面酒樓上層。
“小師弟!”
一聲大喝,嚇的身邊兩個女子渾身一哆嗦,回頭一看,一個壯碩無比的大漢在一旁笑的見牙不見眼,嚇的趕緊跑走,連俊美公子也顧不得看了。
江明月瞧着在下面傻笑的師兄,一捂腦門,假裝沒看見。
“蹬蹬蹬~”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苟大雙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人還未過來,聲兒先傳了過來:“江師弟,真的是你啊。”
苟大雙笑着走到江明月這一桌前,看到另外三個公子,急忙抱拳:“幸會幸會,在下是明月的師兄,苟大雙。”
三個貴公子看看江明月,只見他腦袋轉向外面,於是誰都沒站起來,只隨意拱手還了個禮:“幸會。”
苟大雙也不知是沒有看出來別人不歡迎他,還是絲毫不在意,
搓着手,看着滿桌的美酒佳餚,嘿嘿直笑:“師弟,你們喫飯吶?”
見無人迴應他,他竟自己拉過一個凳子坐了下來:“擠擠就坐開了呵呵。”
“苟師兄,我聽說你入了柳家,怎麼又回來了?”
苟大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捨不得師父,柳家主說,可以讓我繼續回來學功夫,等到有需要我的時候,他會給我傳訊。”
“呵,莫不是聽說你敗給了一個山野村夫,覺得你沒用才讓你回來的吧?”
綠袍公子一臉戲謔,苟大雙也不介意,反而很認真的解釋。
“是個小書生,他真是挺厲害的,摔的我差點背過氣去。”
苟大雙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一邊說,一邊從盤子裏撕了個雞腿喫。
“書生?是哪個世家的公子?”
江明月倒也不奇怪,他自己本身就出自大族,只不過,他不是嫡長子,而且又很有習武的天賦,
所以,再出一個習武的公子也不稀奇。
“不是世家公子。”一個雞腿啃完,苟大雙乾脆把整隻雞抱起來啃。
“不是?難道是出身商賈?”這也可能,讀書人,非富即貴。
苟大雙還是搖頭,忙着喫東西空不出嘴來。
“不是世家子,又不是商人之子,難不成,還能是個貧民?”
“嗯嗯嗯...”在座幾人看到苟大雙點頭,都不信。
江明月更是恨鐵不成鋼的撇了眼苟大雙:“連謊話都編不明白麼?貧民有什麼資格唸書?”
“是真的,他在鳳濮鎮的書院讀書,我都打聽過了。”
嚥下去整隻雞,苟大雙打了個飽嗝:“明月啊,這回我出去走了一圈,才知道師父說的人外有人是啥意思,你看鳳濮鎮那麼小,就有那麼厲害的人。”
“哼,分明是你自己沒用,莫要再給師父丟臉了。”
江明月見他喫的汁水淋漓,沾的胸前都是,厭惡的站起來,手中摺扇收攏:“我喫飽了。”
其餘三人也站起來,準備下樓。
苟大雙見狀急忙說道:“這還有這麼多菜呢,你們不吃了?多浪費呀。”
“你自己慢慢喫吧。”江明月一甩手,帶了隨侍下樓。
“那師弟你記得把飯錢給付了啊,師兄我可沒帶銀子。”苟大雙朝樓下大喊一聲,
氣的江明月險些滾下樓梯...
出了酒樓,江明月也沒有繼續跟這幾個貴公子待在一塊,他去了客棧,牽了馬,帶着隨侍回洱池山了。
苟大雙一人消滅了滿桌的美食,壺中剩下的美酒,也被他喝空了。
摸着鼓鼓的肚皮,苟大雙自言自語嘆了一聲:“小師弟啊,你也應該出去走走,這原海府的天,還是太小了...”
牧歡沿着河一路走,走了兩天,只看到了一個村子。
他進去村子討水喝,順便詢問錦孃的下落,但沒有人從河邊救過人,或發現屍體。
牧歡也不知,沒有消息算不算是好消息,
錦娘是不會水的,理論上來說,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條河,水流這麼急,他在鎮裏耽誤了兩天,沒有屍體浮上來,也沒有打撈到,應該是被沖走了。
但就算是沖走了,現在已經第四天了,差不多,該浮起來了。
牧歡忍着心疼,做着最壞的打算,就這麼一路沿着河找,到第五天的時候,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城。
此時的牧歡,蓬頭垢面,家裏的銀錢都沒了,他身上只有幾個銅板。
從鳳濮鎮出來,一路都是平原地勢,偶爾有幾片野林子,能讓牧歡掏點野鳥蛋,追兩隻兔子裹腹。
身上的長袍才五天功夫,就被樹枝刮成了爛布條,包袱裏的兩件新袍子,他又捨不得穿。
就這麼彷彿乞丐一樣的牧歡,進了小城。
明明只有幾日,卻好似已經離開人類社會許久了一樣,
牧歡看着眼前街道上的熱鬧,有一種融合不進的錯覺。
錦孃的離開,彷彿讓他對這個世界徹底陌生了起來。
翻出身上僅有的幾個銅板,牧歡正準備去買幾個饅頭,突然一陣風從身邊吹過,
手裏的銅板,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