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熙然跳樓
“姐......”
“......”
電話那頭，沒有人出聲，空落落的。
顧年時只以爲沒有接通，將手機從耳邊撤下，看了看，通話已經開始計時。
“姐......”
他再次對着手機輕聲喚道。
葉泠淵滿是倦意的目光瞟向他，呼吸一寸寸收緊，脊背繃得很直很直。指端，狠狠地抵着掌心。
“姐，你說話啊......”
顧年時見對方半天沒有反應，溫潤的音色有些發顫，清雋的臉上露出一絲着急來。
葉泠淵呼吸一滯，心中莫名生出一絲不好的感覺來。
“姐，說話啊......”
顧年時再次開口，語速明顯的快了許多。
“......”
電話那頭，隱隱傳來呼嘯的風聲。對面的人卻一直沒有出聲。
“姐，你現在在哪裏......”
沉穩溫潤的顧年時再也不能淡定，聲音提高了不少。
葉泠淵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一頭短髮豎了起來。
“姐，你說話，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顧年時再次焦急地開口，手機裏傳來的風聲，越來越大。
他的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心慌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姐，快告訴我，好嗎？”
電話那端終於傳來了一道低低的喚聲。
“年時......”
“姐，你在哪兒？”
顧年時聽到這低低的喚聲，心臟一陣緊縮，再次詢問。他努力地平穩着呼吸，強迫自己鎮定，心跳依然‘砰砰’得跳到了嗓子眼。
“年時......”
顧熙然再次叫了他一聲。
“姐......”
葉泠淵很想把手機‘搶’過來，跟顧熙然說說話。心下卻害怕顧熙然聽到他的聲音會生氣。
他比顧年時，更緊張。
“年時，我把小葉子就託付給你了......”
顧熙然打斷了顧年時，緩聲說道。
“姐，你......”
這話，分明有着‘託孤’的意思？
顧年時眸光緊縮，抿了抿岑薄的脣。
“年時，如果實在等不到‘移植’，我也不怪你......”
顧熙然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悲切，也有些無奈。
“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小葉子的。你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
顧年時心急如焚，清潤的聲線顫抖了起來。
緊張不已的葉泠淵再也等不下去，一把‘奪’過顧年時手中的手機，對着電話那頭大聲說道。
“顧熙然，你想要幹什麼？”
“葉泠淵？！！！”
顧熙然的聲音起伏很大。
風，刮過她的耳角，吹亂了她的秀髮。
“顧熙然，你告訴我，現在在哪裏？”
葉泠淵問詢的語氣比顧年時冷厲了許多。
這時，一名護士急急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叫了顧年時一聲。
“顧......顧......醫生......”
“怎麼了？”
顧年時極力壓住內心的情緒，淡聲問道。
“顧......顧醫生......小葉子的媽媽......一個人跑到......天台去了......”
護士雙手撐住膝蓋，氣喘吁吁道。
葉泠淵一聽，不待顧年時迴應，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朝着電梯飛奔而去。
顧年時反應過來，跟着也跑了過去。
“顧熙然，你想要幹什麼？”
葉泠淵一邊跑，一邊對着手機大聲吼道。
“......”
對方沒有出聲。
“顧熙然，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打要罵隨便你。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葉泠淵繼續吼着。
本就嘶啞的嗓音這下更加難聽。
“......”
顧熙然沒有說話。
“顧熙然，如果真的要去死，那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葉泠淵的臉色剛毅了許多，泛紅的眸光冷銳起來。
這個時候，心下生出一絲後悔來。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對她‘那樣’。
世上沒有後悔藥。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他就必須承擔一切後果。
無論承擔怎樣的‘處罰’，他都可以接受，唯獨不能接受她用這樣的方式，宣泄心中的憤怒。
“顧熙然，你聽到沒有......”
葉泠淵也不管對方是否迴應，繼續大聲說道。
“砰......滋......”
他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了一道刺耳的聲音。
葉泠淵反應過來，那分明是手機墜地發出的聲響。
“顧熙然......”
“嘟嘟嘟......”
迴應她的只有冰冷的手機掛斷聲。
葉泠淵緊拽着手機，手背上青筋迸露，骨節泛起了瘮人的白色。
電梯停下，他飛一般跑了出去。
衝上天台，四下環顧，終於在東南角的邊沿看到了一抹消瘦的身影。
那人，正是顧熙然。
職業特性，他忍住沒有大聲叫她，而是避開她的勢力範圍，從另外一邊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在不遠處，冷銳而有些焦灼的目光朝顧熙然凝看了一眼。
她背對着他，風吹動了她的衣角和頭髮。
腳邊，躺着一個已經摔壞的手機。
葉泠淵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重重咬脣，脣上本就破皮的地方再次滲出鮮血來。
他弓着身子，貼着天台邊沿慢慢朝顧熙然靠近。
顧年時也來到了天台上。
一眼，便看到衣襬飛揚的顧熙然，她站在天台邊緣，顯得那樣無助和羸弱。
顧年時心絃緊繃，呼吸都快要停了下來。
他剛要開口，赫然發現弓着身子，貼着天台邊沿慢慢前行的葉泠淵。下意識，抿住嘴，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一步。
醫院安保隊長通知完消防隊之後，也急急趕了上來。
“顧醫生......”
“噓，別說話。”
顧年時偏頭看了他一眼，小聲制止道。
“嗯。”
安保隊長站在他的旁邊，輕輕地擦拭了一下額角的汗水。
嗚嗚......
消防車的聲音由遠及近。
顧熙然無限眷念得看着眼前精緻，嘴角發出一聲喃語。
“小葉子，媽媽先去找爸爸了，你要乖乖的......”
“總有一天，我們一家人會團聚的......”
眼角滑落的淚水淌過脣角，十分苦澀。
她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沉浸在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眷念中。絲毫沒有察覺，葉泠淵離她已經只有兩隻手臂的距離。
初夏的風，有些微熱。
顧熙然卻感到刺骨生寒，骨子都滲出絲絲寒意。
一頭半長的發，吹得凌亂不堪，遮住了她的視線。
嗚嗚......
消防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宸淵，我來了......”
內心掙扎了許久的顧熙然終於下定決心，雙腳再次朝前挪了挪，雙手攤開，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