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杭正伸向蘋果的手頓了頓。
因爲剛纔隱約就有預感，現在倒也算不上十分驚訝。
拿了一塊切好的蘋果扔進嘴裏，才扭頭對陸子池挑眉笑了笑。
“是嗎？我倒是沒看到你們，怎麼沒跟我打個招呼再走？”
陸子池意有所指，“你當時好像在忙。”
他們之間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委婉起來，江杭差點沒笑出聲。
林晚端坐在陸子池身邊，脊背挺得筆直，小臉繃得緊緊的，看上去既嚴肅又緊張。
他咧開嘴，神色自然地問道，“你們是也看到曉曉了嗎？”
“嗯！”
終於提到正題，林晚迫不及待開口道，“你倆爲什麼會去醫院？你跟曉曉...你們這段時間一直都有私下聯繫嗎？”
江杭原本是雙腿疊加，靠在沙發椅背上，一副和朋友閒談，十分放鬆的姿勢。
聽到林晚問起他和蘇曉，放下腿坐直了身體，臉上的表情少許認真了一些。
“我一個屬下前段時間受傷做了手術，昨天去醫院是陪他去複查的。他住院那段時間曉曉幫了一些忙，所以昨天他回去複查，曉曉也跟着去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纔回答起下一個林晚最關心的問題。
“我跟曉曉...我們的確一直都有聯繫，我問她能不能跟我在一起，她答應我會好好考慮。目前看起來，進展還算順利。”
他這麼坦坦蕩蕩，林晚反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着問纔好。
陸子池便把話題接了過去。
“據我所知，你家最近動作不小，生意上的事都忙不完，怎麼還有這麼多空閒時間？”
江杭聳了聳肩，朝他擠眉弄眼。
“錢是賺不到完的，有時候不能把生意看得太重。這還是你教給我的道理！”
他內涵的是陸子池之前爲了跟林晚度蜜月直接拋下一個月工作不管。
陸子池挑眉道，“我跟你的情況可不一樣，我跟小晚合法持證，是確定了要共度一生的人，工作當然沒有她來得重要。”
林晚紅着臉瞪了他一眼。
“你們別偏題，現在討論的是他和曉曉的事情！”
“嫂子。”
江杭的聲音橫插進來，主動解釋道，“我知道你是因爲擔心曉曉纔會仔細問我這些問題。你放心，我對她是認真的，是奔着合法持證、共度一生的方向去的。”
林晚並不是那種特別會看人的人，但江杭金邊眼鏡後面漆黑的雙眸流露出的認真，還是莫名讓她產生了信任。
她側頭看向陸子池。
陸子池也輕輕朝她點頭。
她的視線重新落在江杭身上，“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我暫時相信你。不過，曉曉纔剛剛從上一段感情裏面走出來，是什麼樣的情況...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她整個人的性格大大咧咧的，難受也很少會表達出來，所以還是要請你多點耐心，不要太過着急逼她...”
“我知道的。”
江杭沒有一絲不耐煩也沒有推脫的態度，讓林晚更加滿意了。
繼續往下問的時候，語氣已經比剛剛放鬆了一些，只是神情依然保持着嚴肅。
“我知道你現在做的生意比較...雜亂，你不用向我解釋得很具體，我只是想知道會不會對曉曉造成影響，你不會讓她涉險的對嗎？”
她注視着江杭的雙眼，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江杭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問這個問題，並沒有感覺很意外。
回答的語氣也一如既往的坦誠布公。
“是的，我手裏的生意成分的確有些複雜，不過從幾年前開始我就在慢慢佈局轉型，現在不敢說完全脫胎換骨，但也絕對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危險。最遲明年年底，我們家肯定能徹底脫離這行。”
連計劃最後退出的時間都誠實以告，輕描淡寫得像是在跟林晚討論明天去哪裏喫飯似的。
林晚搖搖頭，“你不用跟我承諾什麼，我擔心的只是曉曉的安全。”
江杭道，“我也跟她講過。我自己的過往，公司的事，都沒有瞞着她。”
林晚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蘇曉是在全盤知情的提前下，主動選擇了繼續和他來往。
她不太好意思地解釋道。
“你別怪我多管閒事，曉曉她父母都不在A市，我是她在這裏最親近的人，之前趙明新的事情因爲我疏忽大意根本沒注意到，差不多是她一個人扛了下來，我都不敢想象她當時有多難受...”
所以現在才那麼內疚和緊張，恨不得自己就是她的家長，光明正大替她把關，把所有潛在風險都扼殺在搖籃裏。
她話音落下，江杭狹長的雙眸也暗了暗。
他伸手扶了一下金邊眼鏡，鏡片在燈光下有點反應，恰好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安慰林晚道，“嫂子，我知道你是擔心曉曉喫虧，怎麼可能怪你。我不是趙明新，肯定不會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更不會讓她涉險。現在光用嘴說顯得特別蒼白，你和子池可以一直監督我，要是我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不管你們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哪怕是讓我必須離開她。”
他張口就許下這麼重的承諾，林晚畢竟才和他認識了不到半年多，生怕自己會看錯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完全相信。
正垂眸猶豫間，忽然感覺手掌心傳來溫暖的觸感。
她側頭，正好對上陸子池溫柔堅定的目光。
陸子池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像是在傳遞讓她安心力量。
她頓時好像又有了信心。
“你是子池的朋友，之前還幫過曉曉不少忙，不過我真的沒想到今天你能這麼肯定而且坦誠。江杭，我選擇相信你，曉曉是個好姑娘，希望你不要讓她失望，能對她好一點。”
江杭鄭重地承諾。
“我會的。”
這場恍若面試一樣的談話，至此已經差不多完結。
林晚心裏的結解開了一大半，她覺得挺高興。
陸子池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江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都說開了，有空和她一起過來家裏玩。”
又問，“你家裏那邊，你跟伯父伯母說過了嗎？”
江杭還沒回答，林晚在身後驚呼。
“現在就要見家長嗎，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陸子池終於記起自己還從未跟她提起過江杭家裏的情況。
頓時變得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