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池原本想說。
他以前並不知道林晚喜歡溫泉，早知道的話他們可以一起去國外度假，去一一嘗試一下世界有名的溫泉酒店，肯定能有很多不一樣的體驗。
話到嘴邊，腦子裏突然回憶起今天一整天林晚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
好像是在把自己珍藏的寶貝捧到他面前，害怕他嫌棄，又期盼他同樣喜歡的那種忐忑心情。
所以最後只問她怎麼忽然想起來山上泡溫泉。
猶豫了兩秒鐘加了一句，“你之前常來這裏嗎？似乎很熟的樣子。”
無論是旅館的老闆夫妻兩人，還是周邊的環境。
林晚點點頭。
“其實這裏最早還是曉曉找到的。她不是A市人，畢業之後留在A市工作，週末最大的樂趣就是探索本地的喫喝玩樂，無意中發現了這裏。以前我們休息日在同一天的時候經常會約好過來，在這裏安安靜靜地住上兩天，好像什麼煩惱都可以忘掉。”
原來是蘇曉找到的地方。
陸子池心想，自己之前的推測果然是對的。
問出口的問題卻是，“我們...結婚的那段時間，你也常來嗎？”
“差不多一個月也會跑來一趟吧，沒什麼地方可去的時候也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裏最舒心。”
陸子池嘴角發澀。
一個月一次也不算頻率很低，可將近兩年的時間裏他竟然什麼都沒察覺到。
林晚覺得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側頭朝身邊的男人看去。
正好對上他充滿歉意的雙眼。
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啊，我剛剛的意思是沒結婚之前我和曉曉就很喜歡過來，我們是真的喜歡這裏的環境，不是單純的爲了逃避什麼......”
她有些急切地解釋道，“我今天想帶你過來，是因爲上次你帶我去了你喜歡去的海邊，還記得嗎？那時我好開心，心想這樣的分享應該代表着你開始願意對我敞開心胸...我，我現在也是一樣的想法。”
“我想讓你來到我喜歡的地方，呼吸這裏的空氣，指給你看我最喜歡的風景。”
林晚怕頭髮被池水打溼，早早就全部綁了起來，在後腦處盤成一個球。
不過還是有幾縷散落下的碎髮溼了，微微垂在臉頰兩側。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雙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睛，特別認真地看着他。
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脣上又落下一吻。
抵着她的額頭，啞着嗓子沉聲說道。
“怎麼辦，我現在後悔了，不想只跟你聊聊天。”
林晚剛剛那段話，哪怕陸子池今天不問出口也是準備找機會解釋給他聽的。
對她這種不善表達感情的人來說，這已經近乎於在完全袒露心跡了。
想象中，陸子池就算沒有直接回應，應該也至少有點感動。
誰知道他卻直接跳到了風馬牛不相及的另一個話題上，還是那種帶着幾分少兒不宜的話題。
林晚心中的緊張頓時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惱羞成怒。
“我跟你說正經的，陸子池！”
她推開他的肩膀，皺起秀氣的眉，嘟着嘴氣呼呼地說道。
殊不知這副模樣落在他眼中，彷彿是給原本就在胸口逐漸燃起的火苗上灑了罐汽油。
他又湊上前去，溫熱的雙脣吻在她的眉間，像是要撫平她微皺的眉毛。
接着往下親了親她的雙眸。
她不由自主地閉上雙眼，睫毛顫抖。
最後他停在了她已經紅透了的耳朵旁，低吟道。
“小晚，我愛你。”
林晚驟然睜開雙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陸子池擡頭對她笑了笑。
捧起她的臉，用堅定的語氣又說了一遍。
“我愛你。”
雖然曾經有許多橫亙在兩人之間的誤會，讓他白白耽誤了這麼久纔看得清楚自己的內心，但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還有在她面前表白的機會。
他覺得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想起過去做的那些糊塗事有多懊悔，今後就要多努力把所有欠她的統統補回。
林晚怔怔地看着陸子池。
看他淺色的薄脣微張，繼續說着恍若夢中的情話。
“你帶我來這裏我也很開心，因爲你也重新開始對我敞開心胸了。以後無論想去哪我都會陪你去，無論什麼事都可以跟我分享，我不會再讓你覺得孤單了。”
林晚的眼淚猝不及防就掉落下來，一滴滴掉進溫熱的池水中。
陸子池手忙腳亂。
“怎麼哭了，你別哭啊！”
想給她擦眼淚，卻發現自己手是溼的，身上的浴袍也是溼的。
在她臉頰抹了下卻把她的臉弄溼了一大片，頓時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似的手足無措起來。
林晚不但聽到了他的深情的表白，還第一次見到他這副緊張的模樣。
眼中的淚還沒掉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子池無奈地看她，“這麼喜歡尋我開心？”
林晚自己用手背抹掉了眼淚。
搖搖頭道，“我沒有，只是一時沒忍住。明明是你太緊張了點！”
他嘆了口氣。
“小晚，我不想看到你哭。以後也絕對不會惹你哭，好不好？”
話音剛落，林晚本來已經止住的眼淚又泉涌般流了出來。
“......”
林晚說不上是激動還是什麼感覺，啜泣着解釋。
“我不是想哭，它就完全不聽我的指揮自己往下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說着又想用手背去擦。
看着她滿臉分不清是池水還是淚水，陸子池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
彎下腰，橫抱起她，大步朝房間走去。
他把人放在牀上。
擦乾手掌，找了紙巾幫她擦眼淚。
林晚揪着他衣領，還在不停地抽噎。
“我從來沒想過能聽到你親口跟我說這些，也，也不對，有時候也這麼幻想過，但從來沒指望能成真。”
陸子池哭笑不得。
哄孩子似的安慰她，“我知道的，以前是我不對，你別哭了。”
抱她進屋之後已經讓她換了身睡袍，但打溼的髮梢就這麼搭在枕頭上。
等她停下哭泣，他又找了塊旅館的乾毛巾幫她擦頭髮。
林晚一點都沒掙扎，乖乖把腦袋擱在他腿上，享受着他細心的服務。
覺得今天晚上就跟做夢似的。
枕着他的腿，感受着他指尖傳來的溫度，整個人好像在幸福的雲端飄蕩，她慢慢閉上了雙眼。
等陸子池發現的時候，林晚已經呼吸平穩地睡了過去。
他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把人塞進被窩。
自己起身去浴室衝了個涼。
別的情侶表白，都是感動得相擁而眠，怎麼到了他這裏，卻變成了沖澡結束？
他雖然這麼感慨着。
回到牀邊看到林晚熟睡的小臉，還是忍不住滿足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