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被他後半句話嚇了一跳。
“求婚？你別嚇我了，我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
一直都只是在說假裝情侶和說服他母親站在他這一邊好吧！
宋元柏鎮定地道，“反正都是假的，這麼說她能感受到我對你的認真。”
林晚就是再想幫他都還是覺得不太妥。
“宋元柏，”她斟酌着開口，“謊話說得越多，後面圓起來就越難，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弄出更多的沒辦法解釋清楚的問題來了。”
他側過頭問她，“你是怕陸子池知道了之後誤會嗎？”
林晚是覺得求婚對一個虛假的謊言來說太過嚴肅了些，後面實在難以收場。
但聽他的語氣，感覺自己就算這麼解釋了，他也不會相信的。
她一直閉着嘴不說話，電梯裏陷入了略帶尷尬的寂靜中。
好在樓層不高電梯速度也還可以，不過片刻，一聲到站的“叮”撕破了電梯裏的寂靜。
宋元柏踏出電梯，林晚猶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跟在他的身後。
他走的不快，林晚沒幾步就趕到他身邊，和他並肩。
微微扭頭揚起下巴，看着他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母親她怎麼說呢！昨天我說的那些話，她相信了嗎？”
“半信半疑吧。”
他道，“還有些懷疑你和陸子池的關係，問我什麼時候和你在一起的，那時候你和他斷乾淨了沒有。”
林晚感覺有些窘迫，但也不太意外。
昨天她的臨場發揮真的爛到家，是個人都會懷疑。
所以他纔會想到求婚的這個破爛情節嗎？
林晚思索了片刻，還是覺得不太行。
“我覺得就算這樣我們也不能騙她說你跟我求婚了，這和談戀愛完全不是一回事，萬一她當真了怎麼辦？”
那她就只能面臨着兩種下場。
如果宋母真的覺得什麼都比不上宋元柏的意願，那她可能會被逼着和他早點結婚。
如果宋母覺得她配不上自己兒子，那迎接她的肯定是和張蘭以前對她那樣的通篇謾罵。
她越想越覺得不妥。
“說談戀愛的話，後面你可以跟家裏解釋我們分手了，但是求了婚的話哪有這麼簡單，至少也要講清楚爲什麼忽然又不結婚了吧？”
宋元柏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她。
她不明所以，還維持着仰頭和他對視的姿勢。
毫無防備的雙眸，讓宋元柏原本有些氣結的胸口頓時又平靜了下來。
他在跟她生氣，可她大概連他在生氣都沒察覺出來，還在那裏不停地解釋。
想了想，他說道，“其實那也算我的真心話，並不全是謊言。”
“嗯？”
他的話題換得太過突然，林晚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
隨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那句話。
求婚。
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宋元柏等了半天，只看到她飄忽不定、不敢看他的眼神，以及意義不明地幾句輕聲嘟囔。
他有些失落，但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每次試探她得到的都是和這次大同小異的結果，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每次都有勇氣再體驗一把。
想來想去，只能解釋爲他實在不甘心。
明明前幾天還在自己眼前的人，他以爲自己伸伸手就能碰觸到名叫幸福的東西。
結果眨眼才幾天，他就清楚地看到那個東西變成一戳就破的氣球，簡直讓他整個人都像跟着它一起破裂。
他認真地問。
“我跟他到底差在哪裏？爲什麼你對他這麼執着，卻始終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類似的問題他也問過，當時怎麼回答的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只記得自己因爲太過內疚不停地道歉。
現在她認真地回答。
“你很好，真的！也許是習慣吧，我喜歡了他太久，就算那個時候拼命想要忘記他，能做到的也只是不要想起自己對他的感情而已。”
他又問，“如果我們早一點認識對方...如果當時救你的人是我，你會這樣喜歡我嗎？”
林晚認真想了好久，最後誠實地放棄。
說道，“我也不知道。”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更沒有如果這種東西。
在她還是個青澀高中生的時候，從那個昏暗小巷裏救了她的人是陸子池，從此也把自己的身影強硬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還依然糾纏在一起。
宋元柏注視她很久。
面無表情，目光中卻包含了千頭萬緒一般。
久久才挪開視線，輕笑了一下。
淡淡說道，“如果我媽跟你聊起，你就說你沒答應吧。反正就算真的發生了，估計也是這樣的結局，並不算撒謊。”
林晚還在努力消化他的話。
他又道，“你回去吧，不用再送我了。”
本來也只是想先跟她打個預防針，沒想到她的反應比他想象中激烈。
拒絕得如此乾脆利落，反倒把他氣了一頓。
說完他轉身，大步朝車的方向走去。
林晚站在原地目送他上了車，再絕塵而去。
隨後才轉身緩緩上樓。
一路上她好像什麼都沒想，腦袋放空到彷彿裏面什麼都沒裝一樣。
但她也很清楚，這不代表什麼問題都沒發生。
事實上，她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和宋元柏的關係已經再沒辦法恢復到以前。
有了裂縫的東西，哪怕修復了之後裂縫也是依然存在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認真考慮一下陸子池的提議。
也許搬離這裏，和宋元柏保持一點距離是對兩個人最好的選擇。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是要履行自己的承諾，幫他解決好眼前的難題。
回到家。
宋母笑眯眯地問她，“走了？”
她點點頭。
“嗯”
宋母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又問道，“怎麼了？你倆鬧彆扭了？”
她還以爲自己只是想起了這些煩心事，心情有一點點低落而已，沒想到宋母一眼就看出來她情緒不對。
還以爲是剛剛和宋元柏吵架了。
她匆忙擺手，解釋道，“沒有沒有，是我回來的時候想起了一些煩心事。”
宋母沒有追問。
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對她道，“沒事的話過來坐一坐吧！”
林晚這纔回想起她留在自己家的目的，是要和她“聊聊天”來着。
不知道她想聊的，是不是剛剛宋元柏說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