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林晚下班回家喫完飯，林蕊忽然問她。
“姐，如果我真的去留學，你會不會不高興？”
她愣了愣。
上一次提到去留學是因爲林蕊在學校發生了那起事故，但那是陸子池提出來的，想送她出國去散散心，正好躲開當時鋪天蓋地的好奇目光。
但林蕊她現在提起來是什麼意思？
怎麼還問她高不高興？
林晚問她，“怎麼會突然想要出國？想去哪裏？”
林蕊道，“還沒想好，但是今年出了這麼多事，我，我想換個環境，不想呆在這裏了。”
她顯得神色有些落寞。
林晚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她。
“小蕊，你是擔心被夾在我和林松中間嗎？”
林蕊承認道，“也有一些吧！理智上我知道是哥他做錯了，但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實在沒辦法做到那麼理智...”
這是人之常情。
如果不是以往無數次的慘痛教訓讓林晚清楚地認識到林松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許只會比現在的林蕊還要糾結。
她想了想，說道，“如果只是因爲這個的話，你不用想那麼多，我不會逼你非要選一個邊纔行。”
“我知道的！”林蕊癟了癟嘴，慢慢說道，“我知道姐你絕對不會強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但是我就覺得在你們兩個人中間很不自在！學校裏也是，出了這麼多事，知道的同學和校友都把我當做笑話看，別說朋友了，連說話的人都很難找到。”
林晚還以爲原先籠罩在林蕊頭上的陰影隨着時間的推移早已經飄散而去，沒想到她其實過得這麼鬱鬱寡歡。
“小蕊......”
想要安慰她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
反倒是林蕊笑着說道，“別擔心，原本我也習慣了的！”
所以她之前雖然過得很辛苦，卻從來沒有想到要出國留學，就算當時陸子池差不多幫她把路都想好了，她也沒有認真考慮過。
想到這裏，林晚忍不住問她道，“小蕊，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麼，你才冒出這個念頭？”
林蕊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時先停了下來，像是在猶豫要不要說。
過了小會，她道，“你先答應我不要生氣。”
林晚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勉強鎮定地點點頭，“我不生氣，你說吧。”
林蕊還是滿臉猶豫，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道，“我昨天其實去見了陸總，他說如果我想去留學的話，他會幫我。”
林晚有種果不其然的感覺。
想了想，問道，“因爲他幾句話，你就真的想走？”
林蕊搖搖頭，“他只是給我一個建議，是我自己想要離開一段時間，也許離開家我能想得更清楚些。”
林晚還想問她爲什麼會想到去找陸子池。
明明她已經說過好多遍自己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了的，怎麼還會去請求他的幫助。
可惜的是她很清醒，知道自己沒有這種權利干涉林蕊的想法和生活。
林蕊說完之後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觀察林晚臉上的表情，直到確認她的確沒有惱怒的意思才鬆了口氣。
繼續解釋道，“我想過了，不管是哥哥還是你，現在都是自顧不暇的時候，我跟你們提類似的要求都不太合適。昨天在陸總那裏，他說得很認真，說這本來就是答應過我的事，只要我想去他一定會幫我。所以我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接受他的好意。”
她的語氣和她的表情一樣小心翼翼，像是很怕自己話裏不知道哪個詞會引爆隱藏的炸彈。
不過林晚情緒比她想象得穩定。
緩緩問她，“你去找他？”
林蕊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就做好了和盤托出的準備，這時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實話，“是，我想了好幾天，覺得還是要去見見他纔行。”
她等着林晚問她，是什麼事非要見到本人才肯說。
但是林晚好一會沒有出聲。
她只好自己接下去道，“上次叫他跟我一起回家之後，偶爾也會給我打電話問問學業情況那些，每次也就三五幾句話。但是前兩天他好像聽出了些什麼，忽然問我有沒有空，有些事可以當面談談。我以爲他是想問我關於你的事，上次你讓我不要告訴他任何東西我一直記得的，所以原本沒打算答應。但後面他說只是想問問我考慮的怎麼樣，要不要接受上次說的留學，我這才動心了。不過姐你別生氣，我就去他辦公室聊了不到10分鐘就走了，他太忙了，滿桌都是文件沒那麼多的空理我。”
林晚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但絕對不是生氣，也不是猜忌。
想要跟林蕊說，下次不要再去麻煩他了，他現在跟她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轉念一想，明明是陸子池主動聯繫的林蕊，她光叮囑林蕊又有什麼大用。
最後只好說道，“其實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我肯定支持你。不過也不用陸子池幫忙，以他的身份，現在和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等你想好了要去哪裏，後面的手續我們自己辦吧！”
林蕊下意識想拒絕。
她輕易同意陸子池的提議，主要不就是因爲陸子池有錢嗎？
林晚雖然也賺錢，但就算工作能力再突出也不可能賺到養活自己還要養活遠在異鄉的她的錢。
林松就更不用說了，哪怕他沒有出事，想要讓他出錢給自己去留學都是天方夜譚，何況現在是這樣混亂不堪的場面，他連自顧都很難。
她猶豫了片刻，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說道，“其實陸總他一直在等你消氣。”
林晚都有些無奈了，“我沒有生氣。”
她已經恨不得和陸子池保持一光年的距離了，不知道爲什麼總有人覺得他們只是鬧了點矛盾，她是在賭氣。
解釋的話翻來覆去說過無數遍，但似乎收效甚微，她也懶得再重複了。
她知道林蕊在擔心什麼，只說道，“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和又欠下陸子池一個大人情相比起來，她更願意欠些錢。
但林蕊毫不猶豫地反駁道，“哥賠了這麼一大筆錢都是你跟宋元柏借來的，難道現在又要和他借一次嗎？那這跟答應陸總有什麼區別，至少陸總那邊還是自己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