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所裏另外一個坐班醫生家中有事請了長假，這一個多月以來宋元柏幾乎天天到崗，這也是上次林晚一個人去產檢的原因之一。
今早偷偷出門的時候她也有想過要不要留幾句話，但一想到就一個上午的時間，留了話反而要被多問幾句，她就直接出了門。
宋元柏最多溜達過來喫個早飯，去了診所之後也就無暇顧及她幾點回來了。
本來是這麼想的來着。
蘭瑩的一番話卻讓她的愧疚感瞬間升到了頂點。
每一次她以爲自己並不重要的時候，宋元柏總是會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有一個人總在她身後默默關心着她。
客廳裏還有個擺出大爺樣安坐不動的宋元默，林晚從廚房出來之後，繞到陽臺上給宋元柏打電話。
只響了一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
宋元柏的聲音聽不出特別的情緒，根本不像蘭瑩口中剛發現她不在就心慌意亂的模樣。
林晚心裏的內疚感平息了不少，笑着說道。
“宋元柏是我，早上出去走了一圈，一直沒注意手機的動靜纔沒接到你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簡單地回了一個“嗯”，熟悉的磁性嗓音裏帶着幾分不常見的低沉。
林晚愣了愣，終於感覺到不對勁。
她停頓了一會，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你在生氣嗎？”
宋元柏沉默了片刻，“沒有。”
林晚還是覺得他不太對勁，想了想又解釋道。
“我本來也沒準備出去多久，準備走的時候瑩姐在忙，你們也沒過來，所以才什麼都沒說，並不是故意搞失蹤的！”
宋元柏的聲音這才稍微正常了一點。
他說，“就算只是出去一會也不能這樣突然消失啊，林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知道你是個成年人，想去哪裏都應該有你的自由，我的關心大概看起來有些多餘，可我就是會忍不住擔心你去了哪裏，會不會是遇到了麻煩。”
林晚舉着手機，有些不知所措，“沒有多餘，不是多餘......”
“下次出去不要悄悄的走，好嗎？”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接着又問，“就算現在在你心裏我只是個朋友，也不要這麼疏遠我，可以嗎？”
林晚發現她早上的行爲已經很難解釋清楚了。
只好認真的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讓你這麼擔心！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絕對沒有想過要疏遠你。”
宋元柏聽着她誠懇的聲音，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最好的朋友...不也只是朋友嗎？
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些宋元柏並不期待聽到的東西，發現他依然在沉默不語，還以爲他還在生氣。
有些着急地繼續承諾道，“以後我絕對不會幹這種事了，一個人出去之前也會跟你說一聲的，你就別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宋元柏堅持道。
林晚覺得他現在這種語氣就像是個小孩子正在耍脾氣，感覺有些好笑。
敷衍地附和道，“好好好，你沒生氣，是我不想再見到你爲我着急奔波。”
宋元柏對着話筒嘆了口氣。
他的聲音不大，但可能因爲手機貼着耳朵聽得細緻，林晚感覺自己手臂上起了一排的雞皮疙瘩，好似讀懂了他這聲嘆息裏所包含的複雜感情。
宋元柏幽幽地道，“你一定剛剛到家沒多久吧？去好好休息一會，不用擔心我在想些什麼。我沒有生你氣，下午看完診我就回去，你和瑩姐記得要給我留點飯的。”
他這麼說了，應該就是真的不生氣了。
林晚笑眯眯地回道，“好。”
掛了電話，回頭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
宋元默挺拔高大的身軀，正雙手環胸斜倚着陽臺的推拉門，好以整暇地盯着她。
林晚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你怎麼一聲不吭站在我身後。”
宋元默站直了身體，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個深色的東西在她眼前晃晃。
“來抽根菸，沒想到你在這裏打電話。”他歡歡解釋道。
林晚無語。
就算真的是這樣，看到她正在打電話的那一刻不就應該換個地方抽嗎，怎麼還站在那裏偷聽起來了！
她側過身擺出請便的姿勢，對他道，“進來吧，我把地方讓給你。”
宋元默聞言，還真的毫不客氣地往前一步。
站在離她兩三步遠的地方，從煙盒裏抽出一根菸叼在嘴裏。
林晚原本是準備進屋的，被他熟練的點菸姿勢驚了兩秒。
認識這麼幾天了，她都沒發現他竟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菸民？
走之前忍不住勸道。
“你少抽點，對你身體不好不說，樂樂可禁不起天天被煙味刺激。”
宋元默已經在騰雲駕霧了，聞言緩緩吐出口白氣，斜眼看她。
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的神色，反問她道，“不然我爲什麼要來陽臺抽？”
林晚再一次無語。
想說點什麼再勸勸，因爲兩人實在不算很熟又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正在她猶豫間，他已經接着說道。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喜歡抽菸，偶爾才抽一兩根。放心吧，她也聞不慣煙味，我不會把味道帶進去的。”
林晚點點頭，扭頭準備先走一步。
宋元默卻沒有說完。
對着她的背影又一次開口道，“你剛剛是在給宋元柏打電話嗎？”
林晚只好停下腳步，回頭繼續和他閒扯。
“是啊。”
“怎麼樣？他是不是很不高興，把你罵一頓？”
林晚皺眉，反駁道，“纔沒有！他是個好人，怎麼可能動不動就朝人發脾氣！”
“沒有嗎？”宋元默突然露出個無奈的笑，“他果然是個傻子。”
林晚不明所以，怎麼突然就開始把矛頭對準宋元柏了。
還想幫他說幾句話，宋元默卻伸手指了指陽臺角落的小桌椅。
“閒着沒事的話跟我聊聊天吧！”
是示意她過去那邊坐。
林晚本想拒絕，她雖然不忙，但也不想和宋元默有太多的接觸。
她雖然沒有聽過“和閨女的男友保持距離是維持友誼最基本的準則”這句話，但心中總隱約覺得自己就該這麼做，她可一點也不想讓蘭瑩有產生誤會的機會。
宋元默看出她的猶豫，也大概猜到原因。
“就說幾句話而已，她不會誤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