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並排坐在長椅上,頭頂是滿枝綠葉蔽日,不遠處是一簇簇的盛放的鮮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對仙境中的璧人交心竊語。
當然這一切都在陸子池開口前。
等他說完,夏梓瑤的已經維持不住臉色的平靜,略帶怨憤地瞥了他一眼,不甘地確認道。
“你說什麼?”
陸子池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憤然惱怒。
他頓了頓,沒有回頭看她。
重複道,“這幾天我去看了林晚一次,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真的不管不問。”
夏梓瑤反問,“爲什麼不可以?她早就和你離婚了,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孩子是你的?何況她還親口說過孩子與陸家無關的話,那天在醫院,雖然我沒有在現場,但她是承諾過再也不會出現在陸家人面前不是嗎?爲什麼不可以不要見她?”
她原本還剋制着情緒,只是淺淺地瞥了他幾眼就收回視線,故作平靜地說話。
越說越慌張,不懂陸子池的決定究竟意味着什麼。
到最後已經整個人轉向他的方向,雙手拉起他的胳膊,語帶質問,“子池,我們都要結婚了啊,你要一直和她不清不楚下去,讓我怎麼辦?”
陸子池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掌。
幽幽地道,“我不是要和她不清不楚,只是不能放任自己的骨肉在外面問都不問一句。不過除了孩子,我不會和她有任何交集。”
夏梓瑤咬牙不語。
只要繼續保持聯繫不就代表還有交集,何況是一起生了個孩子這麼大的事。
她不想同意,但陸子池根本不是在和她商量,只是在通知她而已。
陸子池還握着她的手,夏梓瑤垂下眸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兩人交織在一起的雙手。
實在不懂,爲什麼他倆漸漸就像兩條平行線般疏遠了起來。
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眼眶已經微微泛紅,並不像以前總摻雜着幾分演戲的成分,這一次是真的又怕又難過。
她顫抖着嗓音問他,“是因爲我的孩子流掉了嗎?還是因爲你還介意我在國外的時候......”
其實她並不想提起那個人的名字,說到這裏的時候自然而然放慢了語氣。
陸子池皺了皺眉,似乎比她還不想聽到她提起以前。
直接打斷她道,“你別胡思亂想了,和這些都沒有關係!就算我不出門,我爸也不可能真的任由她帶着孩子和陸家再無瓜葛。”
夏梓瑤見示弱已經沒用,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你和伯父真的就半點不懷疑孩子到底是誰的嗎?她和宋元柏在你們離婚前就打得火熱,連我都有看到過他進出別墅那邊去找林晚,如果林晚懷的是他的孩子,你們做這麼多豈不都是些笑話?”
陸子池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薄脣微啓,說道。
“她不會的。”
這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更讓夏梓瑤膽寒。
她終於發現問題並不出自林晚到底做下什麼承諾,而是陸家的男人們到底會不會選擇放手。
她一直垂着雙眼,不再爭辯什麼。
陸子池雙眼中的光芒暗了暗,從她雙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環住她的肩膀,把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中。
沉聲道,“抱歉。”
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會讓夏梓瑤受傷。
掙扎了許久還是沒想到兩全的解決方式,原本還以爲以她以往的性格,聽他說完肯定會哭鬧一番,沒想她不言不語的,反倒讓他突然涌現出一股更深的愧疚和心疼。
夏梓瑤安靜地趴在他的胸膛上,聽到他的道歉也沒有出聲。
她感覺自己心中翻涌的已經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擔憂,彷彿隻身一人站在湖心孤島上,前後都沒有退路,站在原地也只能等着湖水上漲的那一天把她淹沒其中。
她閉上眼想了很多,陸子池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還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
......
第二天上午。
陸子池去上班之後,夏梓瑤獨自一人到院子裏散步。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撥通了夏明楷的電話。
大概是發現自己妹妹依然很有可能會嫁進陸家的關係,這一次他倒是接得很快。
響了兩三聲,手機裏就傳出了他的聲音。
笑着問她,“梓瑤,怎麼了?”
夏梓瑤卻笑不出來,昨天一晚上都在牀上輾轉反側,她感覺還沒完全好透的身體,剛剛纔走了一會就有些乏力。
她開門見山地問,“上次我們說的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
夏明楷拍着胸脯保證道,“我做事你就別擔心了!我現在給他送了幾個大項目,等他接手之後再把合同一轉,他根本解釋不清楚合同裏他過手的那些錢都去了哪裏。”
夏梓瑤從來不接觸這些,也聽不太懂其中的彎彎道道,聽他說得胸有成竹便也放下心來。
只是多叮囑了一句。
“時間不要拖得太久,免得夜長夢多。”
夏明楷回道,“嗯,放心!也就這一個月之內的事。”
夏梓瑤這才說起林晚的事。
“原本以爲她說了不會再出現在陸家,就不會再有問題,結果現在看起來她還是要和子池糾纏不清。”
夏明楷跟着她罵了林晚兩句,回過神來又問,“陸子池要是這麼喜歡她,當時怎麼還會跟她離婚?”
夏梓瑤對他的遲鈍實在有些無語。
但想了想還是壓抑住了翻涌的情緒,沉聲道,“她懷孕了。”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楞了一下。
隨後纔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陸子池的?”
“不管是不是,現在陸子池和伯父都相信是。”
夏明楷又低聲罵了幾句。
問她,“那現在怎麼辦?要是之前還好,你肚子裏至少還懷着一個,陸家總不能要她不要你。現在要是陸家翻臉不認人,我們也沒什麼辦法不是!”
夏梓瑤簡直是咬牙切齒,“你以爲這是王府選妃,懷孕了就能子憑母貴嗎?只要有我在陸子池絕對不會和她複合的!”
夏明楷明顯鬆了口氣,“那就好。”
電話裏夏梓瑤停頓了片刻,像是在收拾情緒。
再出聲的時候語氣已經平靜了許多。
只是平靜只下還透出幾分森然。
她陰沉沉地道,“但她這樣總藉着孩子和陸子池聯繫也不是個好事,再沒有想法的人接觸多了都會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來。哥,你幫我,如果不能讓她知難而退,就讓這個孩子也消失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