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半秒。
“你有事嗎，小犯罪可以，殺人就算了吧。”
“是個獸人，冰狼種。”
“爸爸什麼時候把他帶來。殺個人算什麼，這種SSR一輩子見不到幾回，把我殺了都行。”
周正楠聯繫的是他的話嘮朋友。
大家都幹娛樂行業，這位朋友準備開一檔綜藝節目，名字就叫“我想當個好人”，正蒐羅性格惡劣的好皮囊來當試驗品，一天八百個電話求他推薦合適人選。
周正楠爲了避免連環call，索性逮着謝禪塞過去。三年過去，當時熱議話題不熱了，人還是認得的。
謝禪在一旁聽了大概，也算聽明白。
周喪喪掛斷電話，先斬後奏：
“給你接了個活，方便你東山再起，不用謝我。就當是你幫我摘了這東西的報酬。”
他一擡下巴，點了點桌上被徒手摺斷的小物件。
大概生意人都講究利己且自以爲是，對於謝禪這樣身份低微的存在，壓根就沒想詢問意見。
弈司本以爲謝禪會拒絕，沒想到人一秒應了。
“行啊。多久？超一個月幹不了。”
周正楠：“怎麼，你有事？”
謝禪背靠椅背，漫不經心應了聲：
“算是吧。”
一個月以後就不做人了。
弈司：【你答應得有點爽快。】
這個人的處世之道讓弈司沒太懂，照理說，活不長了就該去大把花錢，喫喝玩樂一條龍。
【閒着沒事，混混日子。】
謝禪其實沒想過自己剩下時間要去做什麼，有人給這道填空題提供了選項A，他也懶得再考慮BCD。
離開的時候周正楠給了他個聯繫方式和地址。順道很是貼心地提供了新手機。
謝禪沒推脫，收下了。
周喪喪在一旁看着，最後補了一句：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如果生活有困難，外面有個慈善櫃子，把信息錄入一下。”
“倒也沒有很困難。”
弈司：【？大聲告訴他，你現在腰纏萬貫，喫他軟飯是看得起他。】
謝禪沒說什麼，走出了隔間，掃一圈到了大廳側邊所謂的慈善櫃子那，這是個義賣窗，給有錢人交易捐款刷人品的。
【所以我有多少錢？給個概念我有點數。】
【原先壽命換算過來正無窮，簡單點講，拼錢在場沒一個能打，這三十天你隨便花。】
【可以啊。】
謝禪看了眼屏幕，擡手劃一輪，隨便選了樣東西，在成交額標價後面加了一溜零。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花跟捐都一樣。
拿人手短，手續費劃給資本家權當付錢抵賬。
他輕巧點了“確認”，剛準備走，周圍忽而響了一道突兀的女聲：
“感謝這位先生，樂善好施古道熱腸，爲慈善事業貢獻力量，成功交易一千萬。購得義賣物品‘裝在弗雷奧酒瓶內的亞爾草原新鮮空氣’一瓶。”
謝禪並不知道這兒還有這麼個“成交千萬就被高調聚光”的隱藏規則，選那玩意單純覺得有錢人惡趣味挺逗。
這會兒全場都知道有個人拿一千萬買了瓶寂寞。
場內給謝禪打了束光。順道露了個臉。
謝禪：？就離譜。
社死現場腳釦聯排別墅。
“還是頭次見這場面。哪家二世子錢多沒地花，不走尋常路。”
“……有意思，千萬買空氣，看看是誰，認識認識。”
“臉長得真好。人傻錢多突然就大智若愚起來了。隱藏款頭次見，有點心動，要麼上去聯個姻。”
可能是過太久，大家沒認出他來，只當是個不怎麼來花月地盤的富家公子。
謝禪就這麼佔着大屏幕拿了那瓶所謂的“草原空氣”。他掃一圈，迎着衆人視線把瓶子往邊上一放，軟木塞一開，笑道：
“來。給大家新鮮一下。”
一千萬就這麼混進了菸酒香水味裏。
世界的參差擺得淋漓盡致。上流們有錢，也拿得出這個數，但沒人這麼玩。
“重新理解了揮霍兩個字。我們還是太年輕。”
“多少有點拽了。三分鐘我要他所有信息。”
包間裏的周正楠：
？這是剛殺完人又搶劫去了嗎。
謝禪當天就在互聯網熱門安家落戶了。
過去的現在的事翻到一起，身份標籤隨便一個就是平淡無趣日子裏的飯後談資。
危險稀有的冰狼種獸人，毫無底線追求齊家少爺十餘年的癡情舔狗，剛出獄的殺人犯……
這幾樁討論的本就不少，現在又多一筆，在奢侈場子裏揮金如土千萬買新鮮。
“他這錢到底哪來的？？出獄就買彩票一夜暴富？”
“別是拿的齊家的吧。連累我們笙笙還不夠嗎，浪費成這樣我無語子。”
“除了臉，一無是處。多少有點毛病，買瓶空氣。”
“不是，就我一個覺得謝禪不能放出來嗎？他這麼不穩定的情況，就應該關到死吧，雖然他也死不了，萬一再傷到別人呢。齊家二兒子都已經沒了。心疼笙笙。”
類似言論很多，弈司忽而意識到齊白笙拿的可能纔是萬人迷劇本。而他的宿主頂多萬人嫌。偶爾善意的零星評價都跟姓齊的脫不開：
“過失殺人懂嗎，差不多行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激動沒收住，出來了笙笙有個保鏢也挺好的。”
“翻出我爺爺塵封已久的祖傳cp大旗，奶奶又能開磕謝笙了。”
作爲隨行的優秀系統，弈司翻完一輪，避開善意評論，隨機挑了幾個嘴髒的天選之子送上了銷號套餐。
當事人似乎沒什麼興趣去關注別人怎麼議論他，自顧自喫飯洗澡窩沙發，甚至重金買了三十年老茶餅泡茶，養生且平和地來了兩杯。
有錢不花是傻子。自找罵看是斯德哥爾。
房子不大，就近選的。只有他一個人坐着，傢俱也沒備齊，看着就有些空。
“你要不出來？”
【幹嘛。】
【懂了。今晚人渣不在家，一個人寂寞難耐，兇猛系統，嘮嗑開黑，異域樹洞，苦水洶涌，激情服務一對一，你要的樣子我都有。】
弈司：三十天。絕症都不帶這麼短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
謝禪默了默，揚脣道：
“我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