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舊沒有反抗的舉動。
至少目前爲止，鳳傾華覺得他挺配合的。
可就在他放鬆警惕，要繼續發問的時候，小乞丐突然扣了一把地上的泥巴扔向她，然後在她驚異的目光中轉身，一腳踩在推車上，利落的翻牆跑了。
他身後那堵牆其實不高，鳳傾華輕易就能翻過去。
翻過牆，鳳傾華瞪眼看着面前只能容一人擠過去的狹窄小縫，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終究還是着了小乞丐的道……
不熟悉地形的人還真不一定能想到，這裏居然有個夾層。
小乞丐就是從小縫裏跑出去的，但他人小，又瘦，擠過去沒問題，鳳傾華就不行了。
儘管身前這堵牆同樣不高，可小乞丐現在肯定已經跑遠了，她翻過去也找不見他的蹤影。
“真真是跑得比兔子還快。”
鳳傾華呢喃了一句話，原路返回時卻順手往推車上放了一些銀子。
她想，小乞丐無處可去，大抵還是會回來這裏。錢雖不多，但總好過偷包子被人追着打吧。
回到街市，鳳傾華又開始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她和戰北霄便在此時相遇。
看她的神情，戰北霄多少能猜到一些。
他將手裏的糖葫蘆遞過去，安慰道，“急不得，反正眼下我們已經在這裏了，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糖葫蘆裹了一層厚厚的晶衣，在日頭的映射下，似乎連空氣都染上了一絲甜蜜的味道。
鳳傾華捏着竹籤，不禁失笑，“還拿我當小孩子哄？”
“你不是。”戰北霄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了一包果乾，“但在我這裏，你和小葡萄同等地位。”
油紙袋裏裝着各種果乾，鳳傾華隨手揀了一個，丟進嘴裏。
果然，是甜的。
她把小乞丐的事同戰北霄講了一遍，講到最後她留下銀子，不免又氣悶，“他至於那麼怕我嗎？我還想給他喫的，他居然也沒要。”
糖葫蘆最後又回到了戰北霄手裏，他拿着，神態自然，完全無視周圍人看他的眼神。
對於鳳傾華的“氣悶”，他沉吟道，“他或許並不是怕你，而是怕追他的人。”
“爲什麼？”鳳傾華不解。
在她追小乞丐之前，包子鋪的老闆也追過，小乞丐那時候雖然也跑得飛快，但神色並沒有像面對自己時那樣驚恐。
戰北霄又說，“他大概能分清追他的人存有何種目的，像包子鋪老闆只是爲了銀錢，而你，他分不清，所以才恐懼。”
“……也就是說，又不懷好意的追捕過他？”
這次戰北霄沒有點頭，但眼神明顯變得晦暗了。
這個地方到處充斥着迷霧，很厚重，能看見的都是假的，看不見的全都被迷霧包裹，不撥開，就永遠看不到真相。
各種猜測在心裏滋生，鳳傾華甚至會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戰北霄雖不言語，但面色沉重，尚能看出他心裏也不輕鬆。
一整天的時間，他們再沒找到有用的消息，便想回客棧看看其他人的有沒有進展。
回到客棧，見其他人也回來了，鳳傾華把人都喊去自己的房間，打算彙總今天打聽到的情況。
清凌公子走在最後，眉頭微蹙，眉宇間略顯倦意，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也不知今日都去了哪裏。
鳳傾華站在門口，在清凌公子進來後想要關門，但在一瞬間遽然怔在了原地，因爲她嗅到了清凌公子身上與以往不同的氣味。
“消息明天再說，你們先回去休息。”
隨後，她不容分說地送走了蓮降和小葡萄，就連戰北霄也被趕了出去。
倒不是戰北霄不相信她，可是看她的神色，戰北霄直覺有異，“出什麼事了？”
“你先出去。”
鳳傾華沒有直接告訴他，但說話時撇了身後的清凌公子一眼。
此刻就要靠兩人的默契了，戰北霄頓時明白和清凌公子有關，且事態嚴重，不容耽擱。
他看着鳳傾華，眼神沉下去，“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說完，他退了出去，幫他們把門關上。
房間裏，只剩下鳳傾華和清凌公子。
清凌公子還有些不明所以，想着戰北霄離開前的舉動，戲謔道，“夫人此舉，不怕戰兄喫醋？”
鳳傾華沒有理會這句調侃，而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原先只是懷疑，現在親自確認了，鳳傾華反而面色凝重。
她沉了聲音，“你今日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麼？”
清凌公子還沒發覺出了事，語氣仍輕鬆道，“今日去的地方不多，沒有找到有用的消息……”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知不知道，你中了蠱毒。”鳳傾華厲聲打斷了他，一字一句，無比沉重。
直到鳳傾華坦言，清凌公子才後知後覺，哪怕他現在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心裏卻如同千金重錘砸下，悶疼又壓抑的驚恐席捲而上，令他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我……”他開了幾次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能解嗎？”
他目光期翼，此時此刻，只能把希望壓在鳳傾華身上。
蠱毒雖詭祕，卻並非奇毒，鳳傾華對此還是十分有把握的。
“別動。”
鳳傾華摁着他坐下，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
幸而蠱蟲是剛下的，還未滲透，這時的蠱毒最好解。
她找出自己煉製的百毒丸，給清凌公子服用了一顆。
藥丸服下，清凌公子瞬間沒有知覺。
趁他還沒閉眼，鳳傾華解釋道，“不用擔心，你先睡會兒，否則蠱蟲動起來我也沒辦法。”
聞言，清凌公子便不動了，乖乖配合鳳傾華清蠱蟲。
在他徹底失去知覺後，鳳傾華開始清除蠱蟲。操作不難，就是有些麻煩。蠱蟲離體不能活，必須立即處理掉。
清理了蠱蟲，又等了片刻功夫，她再次檢查，確認蠱蟲已死，纔給清凌公子服用清除毒素的解藥。
待清凌公子醒來，鳳傾華已經收拾好了現場。
“這樣便是無礙了？”清凌公子隱約覺得胸口不似先前那般悶痛了。
鳳傾華點點頭，“蠱毒解了，但畢竟對身體有損，之後得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