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那裏,唐蕭逸也再次發回了消息,說是三皇子已經脫離險情,他們在伺機救回他的嫡長子。
林染仍然是將三皇子與唐蕭逸完全安全的消息告知了皇上,卻並沒有說他們還在做危險的事情,如此也還是因爲他不能受刺激所致。
此時的林染已經懷孕兩個半月了,前面因爲事情太多,大家都連軸轉着並沒有注意到。
四月時她的月信還是未至倒是讓嬤嬤和菊白都確認了。
大燁看似只有西邊、西北還有北境在亂着,實際上卻是內憂外患逐漸在加劇。
這些壓力因爲唐蕭逸和廉親王的陸續離去而壓到了京城留守的人身上,除了賀老將軍與那些可信的朝廷重臣外,就是林染這裏了。
她頂着所有的壓力和內心的恐懼害怕,在盡力的照顧着王府裏需要照顧的人。
外人不知道的是,廉親王府已經遭遇了三次暗夜偷襲,尤其是第三次對方竟然大刺刺的跳了進來,可見前面的兩次都只是探查。
在經歷第一次時,她就將皇上和董妃分別從暗道裏送到了外圍提前買好的院子裏,王府裏只有她和兒子。
之後她的狀態越來越差,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再次懷孕,原本想先瞞着的甄嬤嬤和菊白她們也害怕她再出事,就趕緊告知了。
這樣一來她自己就會多加註意,倒是多少的讓她放下一些心力,轉移到護好肚子裏的孩子上。
隨着廉親王的躍進,京城裏殘餘勢力蠢蠢欲動,宮裏的李罡已經按照皇上的意圖,配合賀老將軍將皇宮與京城的守衛全都調成了一級戰備。
這是爲了防止對方做出讓大燁內亂的舉動,也是爲了將大燁的心脈護好,讓廉親王那裏放開手腳的意思。
這日,在林染帶着孩子通過地下暗道到皇上所在的小院時,收到了小叔賀宇庭入京的消息。
“賀叔,小叔如今在哪裏落腳?”她着急的道,
“姑娘,小老爺剛入京,我們的人說他是直接向着王府而去了。”
“啊?那我去給皇伯父說聲,然後趕緊回府。”
她急忙的去見了皇伯父,讓醜蛋兒守着皇爺爺,然後又讓賀清安排人去請大爺爺來王府,就匆忙的從地道回府了。
回府之後得知小叔已經在會客堂屋裏等着了,他是親自端着一個不小的箱子進來的,後面也只跟了一名隨從。
她着急的準備過去時,被甄嬤嬤拉住了,她讓她調整好心態,現在懷着孩子不能大喜大悲,小老爺此時來恐怕會說出真相。
她怕她屆時接受不了,會傷了身子,在她確定自己好很多後,又讓她服用了一粒安胎藥,之後才陪着她出了院子。
因爲重要的人都安置出了王府,所以菊白在皇上那裏,蜀錦在董妃那裏,嚴大夫是幾頭跑,她這裏一旦有事必會耽誤時間。
甄嬤嬤的謹慎她都明白,所以也很是聽話,在她們還沒有走到堂屋那裏時,賀老將軍已經進府了。
她與大爺爺是前後腳進的屋,久未見面的小叔一身素服,額頭上還繫着白色頭巾,這是重孝在身的表現。
她與大爺爺一樣看到如此打扮的他都有些驚着了,她們並沒有收到最近賀家老宅有人再次離世的消息啊。
“孩子,你這是——”大爺爺趕緊向前走兩步,大聲問道,
小叔卻起身打斷了他,“大伯,圓兒,我這是爲我爹和我哥戴孝,現如今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做這些事了。”
隨着他沉重的話語,林染聽出了其他的味道,她沒有時間多想,趕緊也走上前幾步着急的看着自家小叔。
小叔賀宇庭並沒有讓她們久等,他轉身將自己帶來的兩尺見方的箱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了兩封信,轉身鄭重的交給了她們。
上面竟然寫明是交給她的,她擡眼看向大爺爺,他手裏的信上也是寫明交給他的。
“這是父親早前寫好的,現在是時候交給你們了。”小叔很沉重,他在等她們看信,看來只有看完後他纔會有接下來的話了。
她與大爺爺都先坐下看信,此時綠萼已經帶人上茶了。
信的開頭竟叫的圓兒,這是祖父第一次如此叫她,卻不知爲何僅僅只是兩個字就讓她心酸起來。
“作爲祖父,吾深感慚愧!然見汝之品行又深感驕傲!
焉有祖父無憐愛孫兒耶,卻因家中藏賊,吾不敢亦不能與汝相告實情,期間是非複雜,無法立即講清,故增誤會也。
汝得見此信時,此事真相已到大白之日,吾亦可展露心跡。
當日……”這封信寫的很詳實,她看了兩遍,很慢很慢。
大爺爺那裏已經看完,他眼含淚花在沉思,應該與她一樣是得知了賀家老宅的所有真相後的驚詫與傷情。
祖父寫給她的信裏言辭之間表達了他對她這個孫兒的疼愛,卻因家中複雜的情形不得不做隱藏。
他見她之後的所有舉動都是因爲要將她趕出府去,他不能再讓她進去涉險,只有他對對方的承諾,和對她的暴行,對方纔能緩下動作。
如此就可以讓他徐徐圖之,這是他與對方做的交易,他以爲他的所有舉動能將她趕出府,卻不想他的孫兒那樣機靈頑固。
他很是感慨自家的孩子真是很好,知道見招拆招,也會拿皇室做擋箭牌讓對方束手束腳,纔給了他機會以此與對方談條件。
她以爲他們什麼都沒有看清楚,僅僅只是因爲皇上讓大爺爺將她送回就能威懾對方,卻不想自家祖父在這之中做了那麼多的努力。
他從她進府起就表現出各種各樣的不待見、虐待,甚至各種刺殺都是在保護她的手段。
不論是她受傷、中毒、被劫都會有後續被救並消失在衆人視野之中,
爲的只是想將她送離這些紛擾,而在他看來什麼都沒有她活着重要!
爲何如此呢?是因爲整個三房哪怕是小小的生兒每季都要喫對方控制的解藥纔可繼續生存下去。
對方爲何沒有給她下毒?是因爲祖父將自己的懷疑告知對方,
並且言明賀家已然如此並不怕共赴黃泉,但是對方在姑蘇多年的謀劃能忍心就這樣廢掉嗎?
祖父還誇她機敏,若不是她在府中很少行差踏錯,孝心的表現到位和對繼祖母的殺伐果斷,是決不能全身而退的。
原來二奶奶就是上屆北疆王放在姑蘇這裏的勢力,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大姨婆竟然是二奶奶身邊的人。
當日她一進府就針對繼祖母正合了她的意,這假“鍾氏”因爲多年前“嫁”進賀府,原就是個替代,並不像她們那般忠心。
早已將自己置於賀府三房女主人,她控制着整個三房還猶覺不夠,每每與二房相鬥,就成了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
就算林染不出現,她們也要將其置於死地的,這期間她的出現原本是對方很抗拒的,因爲祖父的引導而暫且將她留下。
爲的就是祖父說的順其自然,假“鍾氏”的死不能有她們的影子,因爲北疆不允許她們有內鬥。
祖父這些年的所有配合竟然全都是因爲遠在北疆的大伯,因爲大伯在遭遇非人待遇之後竟忍辱負重的活了下來。
事情的真相併不是父親與母親死前得知的那般,大伯確實在北疆皇宮,卻不是北疆血脈,而是作爲北疆皇宮裏的公公存活。
當年,大伯的遭遇自然是北疆一手策劃,因爲大伯發現了二老夫人派出去與北疆接頭的探子。
那探子就是二老夫人嫁進賀府後一直重用管理其所有嫁妝鋪子的管事。
大伯發現後其實並未告知任何人,包括她祖父,而是表現鎮靜,其實找人在暗查。
他畢竟只是個學子,初入社會沒有多少實力,再說當年的賀家只有大老爺征戰在外,賀府老宅只是姑蘇稍有名頭的鐘鼎之家。
對方在第一次就發現了他,原本是想給他機會的,卻不想他的探查讓對方直接設局報復。
沒有殺了他而是將他送往北疆,就是想以後一旦再次出現紕漏,就用他作爲威脅。
自己的親爹怎麼能認不出自家兒子的屍首呢,祖父自然是第一眼就認出那不是自己的大兒。
那麼爲何又有這麼一出?爲何有人會用陌生人的屍首來表明賀宇寧已死?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此祖父就開始暗暗探查起來,他先是去了自家兒子的院子裏,無任何異常,又將自己信任的隨從全都安排出去。
之後回來的消息,竟然是全部消失,再沒有人能報回消息。
這樣的情況讓他更不敢再輕舉妄動。
因爲他還有兩個兒子在,他不能讓他們也陷入危險之中。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幾年,之後的幾年裏他發現了自己身邊姨娘的異常,但卻一直不動聲色。
自家二兒與自己的不睦是當時的祖父很願意接受的事,甚至爲了讓賀宇靖對自己產生反感,他做了很多他不願意看到的事。
他表現出了對自家大兒的冷漠,因爲賀宇靖的“不聽話”而各種斥責和冷情以待,一次次寒了自家二兒的心。
直到賀宇靖在混亂年代仍然出門遊歷,他才悄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