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逸的沉默,也是真的沉默,他看了消息實在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了。
大燁對陣南疆,完勝!沒有一場是輸的,但是損失不小,折損近六萬將士,屍體堆積如山。
南疆歷經九代王君統治,與大燁的初建並不相同,他們有着近三百年的傳承歷史,其中不乏傳承至今的世族大家。
此次應戰而來的主將,就是南疆百年傳承的世家名將端木祺傑,他如今已經六十二歲高齡,卻仍然站出來接了這無人願意應的戰書。
自他十六歲初上戰場至今,從未退縮過,看到大燁陳兵城下,南疆諸人卻畏畏縮縮,無人敢站住來應戰,真真是氣煞了他。
也許是南疆經歷至今已到衰退之時,也許是安穩的日子太久,這端木祺傑的氣節反而是這渾濁消沉中難得的清流。
他接了戰書披甲出征,以一己之力差點終結了大燁前期全勝的勢頭,
可就算是要輸,也是帶着大燁近五萬將士的性命在雙方對陣之時力竭而去。
之後仍然是端木家的小將、端木祺傑的嫡孫端木雲磊,接過了自家祖父手裏的戰書,繼續領兵衝鋒應戰。
只可惜頹勢已經形成,大燁的援軍一直等在邊上,根本不需要有分秒的等待,這邊損失那邊瞬間補足,壓倒性的結束了這場戰爭。
南疆已無力再應戰,端木祺傑的倒下像是壓倒南疆氣數的最後一根稻草,即使端木家仍有前仆後繼的傳承,也仍是接不下南疆頹敗的勢頭。
很多時候的頹敗都是先從裏面自己爛的,即使再想用堅固的鐵甲將其保護,也仍然無法躲過自行腐爛的勢頭。
自此南疆完全臣服,向大燁遞上了降書,年年按期進貢,一切行爲均以大燁的國書要求而定。
大燁並未參與南疆的朝政,因爲現如今的形勢根本容不得他們多管閒事,當初也不過是面對挑釁不得不如此。
南疆黎王因爲自家外甥被拿來威脅一直秉持着留一線的做法,而南疆王室其他人以及世家大族們多是更計較自家利益得失。
所以使得這南疆看似野心勃勃、急功近利,實則是一盤散沙,遇事後更是將其內部缺陷展露無遺。.七
大燁是準備以逐步滲透的方式,來應對南疆臣服,只是現在推進與之後推進並無多少區別。
大燁現在要做的就是穩定,並且確定下一屆皇位繼承人!
所以第二件讓阿逸沉默的事情,就是皇上當着衆臣的面重用大皇子唐蕭麒。
不僅准許他每日上朝,還將很多重要的朝政交由他親自處理,平時論政時還手把手教着,朝廷內外都在傳大皇子是最終人選。
皇上的做法並沒有與他們任何人交流過,他之前與阿逸交流的人選明明是三皇子唐蕭雲。
現如今的親密做法倒是讓人真的看不透了,就算是爲了掩人耳目,也做的太過真實。
宮中傳出來的消息是皇上自去年夏季開始,身體每況愈下,很多朝政都交由大皇子直接代爲處理。
你就說這麼些事情鬧心不鬧心吧,她們不沉默怎麼辦?以爲大計劃完成後,終於能好好歇上幾年了,看這情況倒是排着隊的等待解決。
那些都還不算完,這中間還有不少小角色出來露臉呢。
就說阿逸的庶弟唐蕭禮,人家知道什麼叫衝鋒陷陣後,那就是不要命的跑前線去了,就連王湯憲將軍都懵了。
你明明是人家西南軍裏的兵士,就應該聽話等待這邊指揮啊,可好,人家不知道是一心求死,還是想要一戰成名。
反正是不知道怎麼的就讓這人成了南邊境前鋒隊伍裏的一員,相互都不認識的,還一起上戰場跟人背靠背廝殺上了。
自己有多少水分不知道嗎?以爲訓練上幾日就能當上英雄了,搞得暗中保護他的人全都變成了明處的侍衛。
他在那亂砍一番沒殺上兩個人,這邊倒是爲了護着他,殺了不少衝上來的敵軍。
王湯憲將軍嚇了一身汗啊,他一直是想着儘量給廉親王爺將這小子的命留好了,可現在兩軍對陣混亂一片,怕是保不住了。
他都準備提筆給王爺寫請罪書了,營帳外侍衛通傳有人求見,剛應聲,那讓他着急上火惦記的小子,就被人使勁兒扔了進來。
扔他的人就是他父王和哥哥派來護着他的人,這幾人扔完就離開了,準備請罪另換人過來,他們已經完全暴露,無法再在這裏待下去。
這番操作可是氣煞了王將軍,立馬軍法處置,不留臉面。
他認爲之前臉面還是給留多了,讓這小子一直不知道何爲軍隊裏的規矩法度,今兒個起他就定是要讓他記在骨子裏!
那唐蕭禮被人架着離去時,竟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眼裏久違的亮光迴歸了,他重新意識到親人一直對他的關懷。
自此之後他完全的融入了這裏,努力將自己鍛鍊起來,不論王將軍對他多麼嚴格也是一聲不吭的接着。
皇室裏的不少皇子也是挺忙碌的,表面上兄友弟恭的做戲給皇上和大家看,私底下卻是手段不停,真真是忙壞了他們。
此次京城那裏也有不少家族的人向東邊而去,倒真是不管不顧起來,她們的這一大計策,又將殘餘勢力濾了一遍。
南疆那邊也是剛一開城門,就有不少人向東而去,那“倭奴國”的經濟看似要繁盛起來,國力卻將走向混亂。
還有很多小人物、小事,她們也都沒有興趣再研究下去,因爲如此下去她們的日子是無法做到安穩了。
“好了,我們休整幾日就是上元節了,在這裏過完上元節就啓程回家。
這些事都有人解決,我們面前要解決的事是朗哥兒和小藍這倆兄弟,統一口徑,堅決不能允許有些事的存在啊!
還有,我是他們的大姐,我定了,他們成家的時間必得是二十歲之後,否則免談,你們可都得支持我!
還有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去見家人,我好想我家醜蛋兒,誰都不如我家醜蛋兒重要!”她調皮的話倒是將他們的心緒拉回。
“嗯,回家,事情是一直存在的,隨時會發生的,我們已經盡力在爲大燁忙碌了,現下該是回家陪家人的時候了。”
舅舅很是贊成,不論暗軍勢力如何龐大,還不是被他們乾坤大扭轉?
有時候不要讓自己陷入其中,站在其上看局面,只看你想怎麼操控了。
“舅舅,約齊叔的事情還得拜託您!”
消息上看這兩個城府突然的穩定,百姓們還是在慢慢接受朝廷出力改善的事,他們仍然不能完全相信朝廷。
碼頭那裏的亂象,新來的官員也還是不能一下子就整頓順暢,所以還是他們初時的想法最爲妥當!
“嗯,一會兒就寫信,時間還是之前說好的三月中旬,路上大家都再好好將事情想細緻!”
小藍在兩日後被接了回來,他黑瘦的已經沒有了之前白俊的書生樣子,可見這段時間他的操勞。
回到舅舅身邊他是寸步不離,現在看來舅舅對他的付出已經有了結果,他全身心的依賴舅舅。
舅舅比其父親不差什麼,他心酸的講述在每個村子裏認識的小夥伴,不是已死就是病逝,活着的也都非常不易。
當下的生活讓他更加珍惜起來,聽到即將離開這裏,他想帶着那些認識的朋友們去城裏看花燈,他們從未看過。
看到他祈求的小眼神,沒有一個人能忍心拒絕,舅舅親自安排人跟着,又給了不少銀錢讓他們好好玩,暗中也佈置了不少人保護着。
上元節她們都沒有出去,東邊現在很亂,各地的人蜂擁而至,再說她最近只能在地下室待着,歸心似箭,只想趕緊到啓程的日子。
啓程這日小藍終於歸位,他臨出城時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他爲之奮鬥過得地方,心境已大有不同,滄桑了很多。
大家都看在眼裏並未出面勸解,很多事情都得他自己感受想通,外人只能是輔助。
年過後春天的氣息越來越近,這一路看着山清水秀的美景,大家心情都很好,小藍也漸漸從憂鬱的少年氣質中迴歸。
回程中還是能看到每個城府、小鎮、縣城的東邊城門相較其他城門更爲繁忙。
她們一路向西急行,路上遇何事都不理,終於在三月初回到了山莊。
大家竟都在,這倒是沒有想到的,不過在看到舅母挺着的巨大肚子時,她們震驚之後就全明白了。
父王一個人帶着孩子還行,可這家裏有個懷着孕的婦人,他待着就很不方便了。
“舅母,我要有小弟弟啦?”
她蹲在那想拉醜蛋兒,可人家不待見她,只偷偷從祖父的腿後藏着瞧她,她原本很是心酸的,
剛準備上演一場母子認親大戲,就聽到大家的抽氣聲,一轉頭就看到自家舅母挺着快生的肚子走了過來。
舅舅顯然是最激動地,她們出去大半年,舅母的消息和信中永遠只報平安,並沒有說還有這喜事存在。
所以這剛一回來就看到即將臨盆的妻子,眼眶都紅了,他親自上前扶着,衆人迎着她們向會客堂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