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親書在半個時辰之內就下來了，而且還是在皇帝的見證之下，日後太師府和蔡文姝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太師夫人也不能再把氣撒到蔡文姝頭上。
這是鳳思吾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但是要活下去怕是更艱難，還得蔡文姝自己堅強起來才活得下去。
正好這時候，太醫來了：“皇上，蔡姑娘醒了，但是如今仍舊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問什麼都答非所問，下官想着她應該是失心瘋了，至於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這不好說，得好生用藥調理進補……”
鳳思吾回了神，朝太師和太師夫人道：“雖然說她不是你們親生的，但是好歹也跟着你們姓蔡，也做了你們女兒這麼多年，這後續的醫藥費你們……”
“既然不是我親生的女兒，這麼多年讓她擔着太師府嫡女的名諱已經是她的榮耀了，還想怎麼樣？”
太師夫人立即開口。
太師倒是顯得有幾分不忍，是不是他們親生的，難道他還不知道嗎，只是被逼的沒辦法，只能斷親保住太師府而已。
眼下這情況，太師咬咬牙，還是道：“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如凌王妃所言，文姝確實在太師府長大，也叫了我父親這麼多年，她往後雖然不在我們身邊了，可她這個情況……”
鳳思吾插了嘴：“哪怕不是親生的，你們也可以認做乾女兒，好好的給她治病，搞不好能治好呢？”
“胡說八道！斷親書都簽了，還認乾女兒給她治病，凌王妃是覺得咱們太師府是個善堂不成？什麼人都要管！”
太師夫人立即拒絕，“太師府人多，個個都等着喫飯過日子，可再養不起一個那樣的跟太師府沒關係的病號！”
再說了，太師府還得賠償此次求雨祭祀的一大筆費用呢，哪裏還有什麼閒錢！
皇帝沉了臉色，開了口道：“好了，既然已經斷親，蔡文姝就同你們無關，都退下吧！”
“是！”
衆人齊齊跪安。
太師夫人狠狠的剜了鳳思吾一眼，快步出去了。
夜凌尋和鳳思吾走在後頭。
兩人都沒說話。
到了宮門處，夜凌尋開了口：“你打算怎麼安置蔡文姝？”
“不需要我安置她，此次計劃我是全盤告訴蔡文姝的，她既然同意了就知道後果，在太師府只有她那位祖母願意疼她幫她，可到底祖母已經九十多歲了，一直都在老家那邊，眼下蔡文姝得了斷親書，應該被送出宮去了，我們約好在十里亭等着。你去嗎？”
鳳思吾下意識的問了一嘴，反正夜凌尋這種人，肯定不會去多管閒事的，她問那是出於禮貌，可不是真的想要他跟着一起去。
誰知道，夜凌尋直截了當的答應：“嗯。”
“你，你也去？”
鳳思吾吃了一驚，她真的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夜凌尋斜睨她一眼：“怎麼，難道不是你叫本王去麼？本王那是給你面子，你要是敢戲弄本王，本王要你好看！”
“……”
鳳思吾撇撇嘴，上了馬車。
*
十里亭。
鳳思吾到的時候，蔡文姝已經換了一身粗布麻衣，臉上還畫了不少的麻子斑點來遮掩原本的面目，旁邊站着兩個貼身的小丫頭，還有個老婦人顫顫的站着。
“凌王妃！你是恩人啊！”
老婦人見着鳳思吾過來了，直接就要跪下。
鳳思吾趕緊上前將人扶起來。
夜凌尋跟在後頭，默默的蹙眉，頭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存在感這麼弱。
蔡文姝眼圈紅紅的小聲的道：“娘娘，這是我祖母，自從你把計劃告訴我，我自己都在害怕猶豫。
可我偷偷派人給祖母快馬加鞭的送信兒，她卻告訴我，要我按着你的法子做，我這才下決心豁出去的。
她昨日一早就偷偷的瞞着家裏人，說是去老姐妹家住幾日，但是實際上是從老家那邊過來了，也沒告訴父親母親他們……只爲了在此等着我大功告成。”
聞言，鳳思吾鼻頭一酸，還好有一位明事理的祖母，雖然祖母年歲大了，但是看着祖母就是見地不凡的人，蔡文姝也算是有了個可靠的相依爲命的人。
“娘娘，老身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我這孫女從小就命苦，我也是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住她一輩子，如今她雖說斷親了，可有我老婆子的一日，我孫女也會有飽飯喫的一日，娘娘……”
說着，老夫人又要下跪。
鳳思吾再次扶住她，真誠的道：“老夫人，我幫蔡姑娘也是人之常情，這法子冒險，只要但凡有一點差錯，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眼下全靠蔡姑娘豁得出去，我才能配合她將這場戲演好，既然拿了斷親書，日後就換個地兒好好的過活，什麼都沒有自己活着來的更重要了。
名聲不能當飯喫，他們日日都欺負你，早就不要名聲了，你們何必還顧着這麼多，當斷則斷，猶豫只會害死自己，快走吧，天兒要晚了，今日的事鬧大了，晚些出城怕是不好出的。”
“凌王妃，這個是你那日想要看的秋陽郡主生前給我的信，祖母幫着我拿來了，現在給你，其餘的我是真不知道了。”
蔡文姝將一個發黃的信封遞了過來，鳳思吾將信封接過去。
老夫人像是現在在看到站在鳳思吾身後的夜凌尋，她福了福身子：“凌王殿下，老身雖然不常住在京城，但是也聽說過你和凌王妃的事。
容老身斗膽說一句，凌王妃不是壞人，至少在文姝這件事上，她若是隻爲了一封信就幫到這個程度，老身是不信的，還望凌王殿下多寬容多想想。”
“晚輩受教。”
夜凌尋這會兒倒是挺謙虛，聽得鳳思吾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蔡文姝和老夫人對看一眼，雙雙再次給鳳思吾鞠了一個躬，兩人這才轉身走了。
鳳思吾一直看着她們等着她們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她才收回視線將信封拆開。
裏頭也是一張發黃的信紙，內容和之前蔡文姝說的一模一樣，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鳳思吾才這麼想着，夜凌尋伸長胳膊直接將信紙奪了過去。
他盯着信紙片刻，瞳孔縮了縮。
鳳思吾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