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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不知何事意難平(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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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澈站在長樂殿的桃花樹下,那桃樹猶未發新枝,枯枝在寒風下顯出一片蕭瑟之意。他伸手欲折枝,觸及之時卻又停了下來,握着那樹枝許久都沒有動靜。

    一個宮女悄然走進,俯身一拜,柔聲稟道:“殿下,孟昭儀來了。”蘇子澈恍若未聞,那宮女以爲他沒聽見,稍稍提高了聲音又稟了一遍,他才懶懶地開了口:“聽見了,我又不聾。讓他稍候,我這就過去。”蘇子澈當年杖責南喬,雖然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所有人心裏如明鏡一般,知道蘇子澈是不喜歡、甚至厭惡南喬的,以至於這次他遣人將南喬叫到長樂殿來時,伺候南喬的一個小內侍便悄悄將此事稟報了皇帝。

    蘇子澈對此自然是不知情的,他慢慢踱步到殿裏,南喬一見到他來便恭敬行了個禮,膝蓋跪下去,良久沒人叫他起來。蘇子澈漫不經心地坐在一個椅子上喝茶,溫熱的茶水滾入腹中,卻沒能給他帶絲毫的暖意,他不開口,南喬也不敢貿然出言,甚至連從眼角偷偷打量的小動作也沒有,安分得有些無辜。

    差不多過了半盞茶功夫,“嗒”地一聲輕響,蘇子澈放下手中的茶盞:“孟昭儀不必多禮,平身吧。”他的聲音清朗平緩,聽着並不像含着怒氣的樣子,南喬磕了個頭才緩緩起身,垂手立在一邊。都說越是嬌貴之人越是心狠,真要論嬌貴,怕是儲君出身的今上也無法跟先帝視若眼珠的蘇子澈相比,何況他還剛從戰場回來,怕是白骨成山都看得慣了。是以南喬乍然聽聞蘇子澈要見他時,心裏是極怕的,他擔心自己一旦步入長樂殿的大門,便再也無法走出去了。

    南喬站在蘇子澈身前,既不擡頭也不出聲,甚至連餘光都沒有看過去,姿態愈發恭順,只盼蘇子澈被他哄得高興了,能撐到皇帝派人來救他離開這裏前不對他動手。

    只是他如此恭謹謙卑,倒讓蘇子澈有些意外了,問道:“你知道孤王今天叫你來做什麼”南喬微微一笑,聽着眼前嬌縱少年的柔和聲音,輕輕搖了搖頭:“臣不知,還望殿下明示。”蘇子澈亦是輕輕一笑,似乎還帶着些溫柔的感覺,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看着他,語氣也是淡淡道:“昨天早上,孤王諫陛下廢你位份,他不肯。孤王想了一整天,覺得也許你對他真的很重要,所以來見見你。”

    南喬聽着那輕描淡寫地幾句話,背上幾乎沁出冷汗來,在這行差踏錯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的深宮之中,敢輕言愛恨不懼後果的恐怕只有眼前的這個少年,他反覆斟酌着字句,緩緩地道:“臣卑賤之軀,不足以令殿下掛齒,可縱然只是螻蟻,臣對至尊之心也是日月可昭,絕無半分虛假若殿下願意讓臣侍奉在陛下身側,至尊最疼殿下,臣自然也會像至尊那般疼殿下的。”

    他字字句句,儼然是以皇帝枕邊人的身份而言,不消點明,一句話便把他與皇帝二人綁在一起,把蘇子澈隔開了。他是皇帝金口玉言封的昭儀,堂堂正正名正言順,而蘇子澈再如何得寵與任性,也只是今上的弟弟,莫說在帝王家,便是尋常人家裏,也斷沒有做弟弟的過問兄長妻妾之事的道理。

    蘇子澈面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若是此刻南喬擡起頭來看一眼,定會看到他眼角掩蓋不住的悲傷,那悲傷是如此明顯,以至於連他開口時的聲音都有些生硬:“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你在侍寢”南喬似是輕嘆了一聲,表情有些微妙:“臣的確常去侍寢,但臣近來,已經很久未見到陛下了,想來是因爲殿下已經回京。殿下也知道,陛下向來是將您放在心尖上的。”

    這話並未讓蘇子澈心底舒暢幾分,他今日見南喬,究竟是出於何種心理,欲達到何種目的,其實他自己並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對兄長的一個男寵如此耿耿於懷。三千佳麗都沒能讓他介懷,皇帝的兒子他也有幾個是真心喜歡,可偏偏就是容不下一個微不足道的男寵。

    他不得不承認得是,昨日皇帝說的那句話,竟然令他無法反駁。可他此前卻絲毫不曾意識到他會介意皇帝身邊男寵的存在,而且是如此地介意,南喬分明是第一個人,可他仔細想過,如果不是南喬,換了其他任何人,他都一樣地不能接受不能容忍。

    蘇子澈煩躁地抓過茶盞,在手中摩挲了許久,低聲道:“孤王聽說,你琴彈得不錯”南喬攏在袖子裏手指一根根收緊,指甲深深陷入肉裏,笑道:“微末技藝,不敢在殿下面前班門弄斧”蘇子澈略有些不耐地打斷他道:“空閒之時,便來我這撫琴吧。”南喬冷汗幾乎都下來了,聲音強作鎮定道:“殿下的意思是”

    “陛下雖未明說,但我總覺得,他是希望我跟你交好的。”蘇子澈的聲音有些落寞,南喬靜靜地看着他,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驀地,他眼神一閃,屈膝向蘇子澈一跪,深深地叩頭下去:“南喬定當不負殿下厚待之恩若是若是殿下有用到南喬之處,定當爲殿下鞠躬盡瘁,若是日後南喬色衰愛弛,至尊身側換了妙齡佳人,那時候如果殿下依舊恨着南喬,再賜南喬一死,也不遲。”

    蘇子澈驚異地挑了挑眉,他確然不喜歡南喬,但從未有過殺他之心,他知道眼前跪地之人已經紮根在皇帝心裏,就算他殺之而後快,也不能抹掉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甚至還會讓皇帝惦念一生。蘇子澈並不是擅長解釋之人,南喬誤會與否於他而言並無分別,但是南喬心中存着這種懼怕,或許在勾引皇帝之時還能有所收斂。

    他遲疑地點了點頭,又嘲弄地一笑,只覺有些疲憊,且這疲憊跟在西州時連戰數日的筋疲力盡並不相同,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強硬地奪去了他所有的肆無忌憚,令他變得束手束腳,敢怒敢言而不敢爲。他甚至有些厭惡現在的自己,爲這不知因由便拈酸喫醋的小心思,便道:“我又沒那取人性命的愛好,你若好好地,我爲何要將你賜死”

    殿內似有人走了進來,蘇子澈回頭一看,面上的驚詫一閃而過,問道:“寧福海,你怎麼來了”寧福海陪着笑躬身道:“恭喜殿下,陸佑將軍帶着遠征的將士們回來了,百姓們夾道歡迎,好不熱鬧陛下估摸着再過一會兒,幾位將軍就到宮裏了,便讓老奴來知會殿下一聲,請殿下移步尚德殿。”

    蘇子澈算着日子,陸佑他們就算再慢這兩天也該到了,可是想到眼前的心頭大患是南喬,面上便露不出驚喜之色,“唔”了聲道:“知道了。”言罷又垂下眼簾,靜默須臾方起身,提步向殿外行去,寧福海落在後面,深深地看了南喬一眼,這纔跟了上去,殿內轉瞬只剩下南喬一人,顯得有些空寂,他望着蘇子澈離去的方向,嘴角揚起一個冷峭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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