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老公頓時就雙腿痠軟,差點兒就要跪倒在地上了。他回頭一看,羊毛叢中後面的老婆夏雪給了他嗔怒的一視。
他站直了身體:“這些,是沙漠裏特有的,調料粉。”
“哦,我來聞聞。”小鬍子也還是不會相信。他既不會相信這是藥,也不會相信這是什麼所謂的調料。
“有些類似胡椒粉,還有些麻。”夏雪老公補充了起來。小鬍子一聽,立即就來了興趣,“那敢情好啊。能有胡椒粉的湯,也是我的最愛呢。”他說話間就離開了夏雪老公。
到帳篷外面去坐了起來。幾個人都坐在了那裏。這沙漠裏的規矩,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到人家帳篷裏去的。
沙漠裏不像是內地,他們惟一能藏身的地方,也就是帳篷了。如果動不動就進到人家的帳篷裏,顯然也是對人家最大的不敬。
夏雪老公,幾乎又是顫抖着雙手,將兩包“調料”倒進了正在煮沸的肉湯裏面。看着湯鍋裏的湯越煮越沸,他的心也就像這裏的湯一樣煮沸了。
十五分鐘後,在野兔半生不熟之時,他們就開始了大書朵頤。照例,第一碗湯和肉都是要盛給老大絡腮鬍子的。
絡腮鬍子看到了下面的人個個都已經飢腸轆轆,也就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一起來。
小鬍子也盛了一大碗,這跟他的身高和體重嚴重地不和諧。到了現在,誰還會去在乎這些呢。
肉和湯熱氣騰騰,還不能入口。老大絡腮鬍子已經開動了,小鬍子猛然間叫了起來:“老大,慢着!叫他們先來喫上幾口!”
“是的,老大提防有詐!方纔,咱們還看到有兩包粉末狀的東西呢!”小六子也提醒道。
對於提醒,爲了面子上的問題,絡腮鬍子一向是斥責小鬍子,卻是在乎小六子的。現在,大家都這麼提醒他,他也就害怕了。
“那,廚師,你過來過來。你自己做的東西,你自己先來嚐嚐吧。”絡腮鬍子威嚴地命令道。
夏雪老公的心,猛然間被搖動了。他已經到了帳篷門口,爲了不暴露妻子兒女的位置,他狠着心不向裏看。現在,他再也忍不住了,就看了一眼。
言下之意:老婆,都是你呢,害得我如今做不了人了!
不是不叫他做人了,是不能叫他如此地做人了。夏雪老公躑躅着,不向前走。絡腮鬍子見狀,走了過來拉他他一把:“你,過來吧。有什麼不敢過來的,不就是喝一碗自己做的湯唄!”
肉是他們是不捨得給他喫的,捨得給他的只剩下湯了。夏雪老公的手,猛然地顫抖起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就意味要一飲而盡了。
想要再裝蒜倒在地上怎麼的,不是他這個西北漢子能做出來的。此時此刻,他對於還躲在帳篷裏的妻子夏雪,可謂是又愛又恨了。
就在這時,有個聲音堅定地響了起來:“我來喝吧,有什麼害怕的麼?你們這些人,就知道嚇唬一個沒出過門沒見過世面的人。”
幾個人都回過了頭,看到了有位身材高大勻稱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不消說,這人就是許林。
夏雪老公的心裏,立馬就澎湃起來了。他深知,以許林的智商,對於他在飯菜中動手腳一事,不可能不知道。
許林還是義無反顧地舀起半勺湯,咕咚就灌了下去,也不顧肉湯有多熱。喝完之後,他笑着對那夥人說:“怎麼,還想要我繼續喝麼?我在那邊牧駝,可是有些個餓了呢!”
“去你的,不要再跟我們扯淡了。你,去一邊涼快吧!”小鬍子開始斥責許林了。馬鬃山的天氣,說熱熱,說涼就涼,這纔多大會兒,肉湯就已經不再熱了。
幾個人很快地就吃了個狗舔燈。饢,還有肉湯,哪怕是骨頭好像也不見了。絡腮鬍子喫過後,開始大發雷霆了:“好,這麼好的東西,你們一鍋要多少錢呀!”
他還在那裏講價錢。夏雪老公聽了,立即就回應道:“老大,馬鬃山的規矩,不還是你說的麼?”
“是呀,是我說的。”絡腮鬍子高興了,“兄弟們今天有的是錢。你說說吧,是三百還是五百?”
張鐵牛藏在羊毛叢中,不覺笑了出來。幸好,外面的人聲嘈雜,也就沒能聽出來。
“我們的野兔子市場上三百一隻,這裏是七隻。”夏雪老公不敢像在許林他們面前的那麼有底氣,還是說了出來,“七隻就是二千一百塊。還有別的菜加上水,本金就是三千五百塊。按照馬鬃山的規矩,所有東西都在三倍付錢,各位想想要付多少錢吧。”
“什麼什麼?”小鬍子大叫起來,“這麼點東西,就值三千五百塊?你,不會是有病燒壞了腦子吧?”
小門子也在那邊囁嚅着:“三千五百塊,五星級酒店的價格。”
夏雪老公也來氣了:“五星級酒店,不過也就是這些東西燒出來的,有什麼稀奇?”
小鬍子兩上躥到了夏雪老公的面前,擡起手就要打人,被絡腮鬍子制止了:“有什麼話先好好說。這個三千五,我們是認的。想當初,勞資在山那邊的斡羅斯,就喫過三千五一頓的飯。現在,再付你三千五,有什麼不妥的。只是,這個三倍的馬鬃山規矩……”絡腮鬍子說到這裏時,眼神開始迷離了。一大鍋,七隻野兔的肉湯,不消說就他喝得最多。現在,他也是真的承受不住了,“哎呀,我怎麼頭有些個昏昏的呢。我,我,這是怎麼了呢?”
剛說到這裏,他就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小鬍子和小六子都在他的背後,連忙攙住了他。
另外的那兩個,也都是粗人莽夫。在喫飯時,也是沒少喝湯喫肉。現在,也齊齊地咕咚栽倒了。
小鬍子也叫喚了一聲:“怎麼了,要摔倒!”就摔倒在地上了。只剩下小六子一個人苦苦地支撐着老大。顯然,他是喫得最少的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