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中午,三個人登上了去往夷疆深入的車子。還沒上車時,蘇雲曦就喫驚了:“這樣的車子,怎麼坐人呀?”
“將就着坐唄。”蓋麥爾生長在沙漠地帶,對於這種破爛東西是司空見慣的。她又跟許林纏綿了一個晚上,勇氣也增加了不少,“有句華夏話,叫做愛坐不做,就是這個場景了。”
“蓋麥爾!”許林生氣了,“你再這麼說的話,就請你下去!”
蓋麥爾立即就縮回了脖子。蘇雲曦平日裏在公司,雖然職務不是最大,但卻是汪蠻蠻身邊的紅人。
說白了就是宰相不如宦官的那種。她在汪氏集團,一向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今天受了蓋麥爾的氣,這口氣又怎麼能夠受得了?她故意地坐在了二人的後面,想要看看車子顛簸時蓋麥爾的表現。
正在這時,車子猛烈的晃動了一下子,就向前開行了。許林有意地留意了車子裏的人數,大概也就十來個的樣子。
十九座。這是許林的第一印象,好在人也還沒超過這個數量,只是貨物的數量多了不少。
貨物中,不僅有在城裏採購出來的東西,還有變賣不掉又帶回去的東西。後面一項的東西,也就比較的雜亂了。
有活雞活鴨,還有貓兒狗兒。車子一開,雞鳴狗叫,一窩蜂似的向前駛去了。剛一出城市,車子就猛烈的一個趔趄,弄得所有人都嚇得伸長了脖子。
“安全帶,安全帶繫上。”坐在後排的蘇雲曦提醒許林道。許林伸手去摸,旁邊居然是空空如也。
“Shit!”蘇雲曦爆了句粗口,“這是什麼破爛車子,這車子怎麼能坐人呢?”
她的旁邊,是個佝僂着背的老大爺。乍一看,老大爺的年紀,已經是耄耋之年了。仔細一問,也才五十五六歲。
在內地,這樣的只能叫做叔叔呢!蘇雲曦心裏在這樣地想着,爲什麼在這裏就變得這樣老了呢?
她也不好再問了,於是就換了個口氣:“那麼,大叔叔,你家裏有幾個兒子孫子呀?”
老大爺在這裏,還算是比較的有文化的。至少,跟那些個滿口當地話的人比起來,他還有口正宗的夷疆官話。
所謂官話,就是一個省或者一個區的通用的話。過去的官員,就是操着這樣的口音去處理政務的。
好在夷疆的官話並不難懂,只要老大爺放緩速度,蘇雲曦還沒有聽不懂的。老大爺聽蘇雲曦在問他,心情頓時大好。
“啊呀,姑娘,此去你說的那個鎮子,直線距離是一百八十幾裏。不過,咱們山裏的車子走得慢,至少也要大半天呢。”
“什麼,一百公里不到,要走大半天?”蘇雲曦幾乎是要叫起來了,“大叔,你所說的大半天,到底是三四個小時,還是七八個小時呀?”
“後面的那個。”老大爺道。
“啊呀呀……”蘇雲曦聽說後,就差沒暈過去了!半晌,她才又幽幽地問了一句,“大叔,我先前問你的那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哦,那個問題是啥子?”老大爺雖然年紀不大,記性卻不是很好,“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在問我幾個兒子,幾個孫子是吧?”
“哦,是的,是這個問題。”蘇雲曦立馬就回複道。
“呵呵。”老大爺這回,看來是要回答她的問題了,“這個問題麼,說來還真的有些個複雜。啊呀呀,複雜……”
他好像還真的是有些個爲難的樣子。蘇雲曦的疑惑和好奇心,就越來越大了。她的堅持,讓老大爺更加地激動了。
“大叔。”蘇雲曦見老大爺欲言又止,不住地在那裏吧嗒着嘴巴,心想他是口渴了吧。
於是,她將手裏的礦泉水擰開遞了過去。老大爺一看,立馬就客氣了起來:“啊呀呀,姑娘,我老人不是口渴,是不好意思說呀。”
老大爺的旁邊,還跟着跟他年紀相信的大叔。兩個的年紀和閱歷看似差不多的樣子,不過後者看來是稍稍的年輕了些:“姑娘,你是在問何叔呀,他是在糾結,到底是要先從哪個方向說起呢!”
“幾個兒子,幾個孫子,這個問題很複雜麼?”蘇雲曦也糾結了起來。
老大爺糾結了片刻,還是喝下了蘇雲曦的水。他又輕輕地咳了兩下嗓子,這纔開口道:“唔,還是先說家裏的這位吧。”
“唔,好,從家裏說。”蘇雲曦接口道。
“你家裏的這位嬸子,她一共給我生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老大爺如數家珍地說,“那時節,條件落後,只活下來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老人說話到這裏時,不免又抹了把臉上的老淚。蘇雲曦遞了張紙巾給老大爺,沒想到的是,老大爺根本就沒有展開,就用拿着紙巾的手背擦起了眼淚。
過了片刻,老人恢復了,就又開口了:“那時節,我又出門去做生意了,是去夷疆外的緬疆。緬疆,姑娘你知道不?”
“緬疆?”蘇雲曦是正品的華夏大學的科班畢業生,“緬疆是個什麼鬼?”
在蘇雲曦的意識,華夏之大,似乎還沒有這個名字。在她的大腦裏,除了這裏的夷疆,還有稍稍內地方向的苗疆,還有更南方向的越疆。
再向北,就是偌大的回疆了。
只是,這個緬疆是個什麼鬼,他真的就不清楚了。這時節,另外的那個年輕些的大叔,就接口了:“姑娘,這個問題,讓大叔我來幫你解釋吧。緬疆,就是緬邦,現在明白了不?”
蘇雲曦弄明白了。她詫異地問道:“大叔,你做生意,出境了?”
“啊哈哈,是的呢。我出境的那一年,是二十年前,那年我三十五年呢。”老大爺說話時,又在掰弄着自己的指頭做算術了。
“這個二十年呢。”蘇雲曦不自覺地被帶離了之前的話題。
“這個二十年呀。”老大爺又開始靦腆起來了,“這個二十年,可是一言難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