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剛在李嬤嬤屋裏見了個和自家女兒杜嫣長得極爲相像的小姑娘，他的心裏久久無法平靜。
那小姑娘似乎是齊宥的人。
“老臣離開京城多年了，回來不久，對京中許多事兒都不瞭解，方纔在李嬤嬤屋裏的那位姑娘，是王爺的側妃嗎？”杜正倫最終沒能忍住，低聲問道。
“是。”齊宥頷首。
杜正倫聞言正欲說些什麼，卻見李嬤嬤和葉珍珍過來了。
“王爺，我們可以回府了。”葉珍珍柔聲說道。
她在李嬤嬤屋裏已經梳洗過了，所以看不出她剛剛哭過。
再說了，即便哭了一會兒，那也是高興的，所以眼睛並沒有腫起來。
“好，咱們回府。”齊宥笑着頷首，轉身衝着李嬤嬤做了揖：“祖母，我們回去了。”
“好，快回吧，天都黑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些，珍珍是雙身子的人了，勞煩王爺扶着她。”李嬤嬤連忙說道。
自從方纔和葉珍珍相認之後，她突然覺得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在面對齊宥的時候，也不覺得尷尬了，是真把他當晚輩看待。
“是。”齊宥笑着應了一聲，拉着葉珍珍出去了。
“他們叫你祖母。”杜正倫等葉珍珍和齊宥走遠之後，纔看着李嬤嬤問道。
“不錯，他們叫我祖母，你想知道什麼？”李嬤嬤轉過頭看着杜正倫，低聲道。
“那個小丫鬟和嫣兒長得很像，她是什麼人？宮裏那個七公主我見過了，和嫣兒只是有兩分相似罷了，爲人傲慢，一點兒也不像我杜家人，也不像陸家人。”杜正倫低聲道。
人即便成長的環境不一樣，會導致性子不一樣，可骨子裏的一些東西，那是不會變的。
可那個七公主，杜正倫覺得她不是自己人。
“實話告訴你，十六年前，皇上要殺嫣兒生下的孩子，我冒險找了個死嬰把孩子換了出來，並且放了把火，把那小院子給燒了，然後把孩子寄養到了鄉下幾個月，再讓那農婦把孩子丟棄在了寺廟前，那日正好是我出宮替太后娘娘上香的日子，我就把孩子抱回宮，求了娘娘的旨意，自己養大了。”李嬤嬤低聲道。
“你的意思是……”杜正倫有些不敢相信。
“剛剛那丫頭，我給她取名叫葉珍珍，‘葉’是我師尊的姓氏。”李嬤嬤說到此盯着杜正倫：“她是嫣兒和陸深的女兒，我把她留在宮裏當宮女養大，她十多歲以後和嫣兒越來越像，我怕被人識破，便讓她出宮做了靖王的侍女，她現在是靖王的側妃，還懷了靖王的孩子。”
“她是……她是我的外孫女。”杜正倫高興極了，他一直以爲那孩子死了。
當宮裏出現一個七公主後，他還以爲自己弄錯了，等見了七公主之後又很失望。
沒想到那孩子真的活着，那孩子便是葉珍珍。
“當初，太后娘娘不同意我出宮嫁人，我便拒絕了你，是你說會等我一輩子，我信以爲真，一直不斷幫娘娘做事，希望她能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成全我，等我後來終於求來了懿旨，你卻已經娶了旁人爲妻，後來……若不是那日我酒醉，你乘人之危……我們不可能有嫣兒，總之……你杜正倫欠了我的，一輩子也還不清，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幫我辦一件事，我便不再恨你，原諒你。”李嬤嬤看着杜正倫，一臉正色道。
“好，你說。”杜正倫連忙頷首。
“我要讓珍珍有朝一日成爲靖王的正妃，我要讓她得到本該屬於她的一切。”李嬤嬤斬釘截鐵道。
“好。”杜正倫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了。
他當初娶妻，也是陰差陽錯，只是人已經娶回來了，加之父母施壓，他也就認命了。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覺得虧欠李茹，總想彌補她。
他的妻子給他生了三男一女，只是在杜正倫心裏，最要緊的孩子，還是李茹給他生的嫣兒。
那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葉珍珍是嫣兒的女兒，是她的外孫女，即便李茹不說，他也會想方設法幫那個孩子的。
“過來我給你把脈。”李嬤嬤沉聲道。
“茹兒，我沒有生病，只是爲了見你，找了個藉口。”杜正倫連忙說道。
李嬤嬤沒有搭理他，直接伸出了手。
杜正倫比她小了三歲，今年七十了，人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極不容易了，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呢？
可是，她需要杜正倫多活幾年，這樣她家珍珍纔有人護着。
“你放心，我會護着那孩子的，我保證。”杜正倫連忙說道。
之前長子和他說，他還有兩個孫女兒未嫁，杜正倫根本不想管那麼多，只是盡一份身爲祖父的責任罷了。
可是葉珍珍不一樣。
這孩子要是過得好了，他不僅可以贖罪，也可以彌補自己對她們的虧欠了。
李嬤嬤替杜正倫把了脈，然後揮了揮手道：“不錯，你的身子骨的確很好，你可以走了。”
“茹兒，我們……”杜正倫忍不住開了口。
“杜正倫，當初你的嫡妻死了之後，你讓我給你當續絃，我沒有答應，難不成現在我們半隻腳都踏進棺材裏了，我還會答應你嗎？”李嬤嬤冷笑道。
杜正倫聽了之後嘆息一聲，也不敢多言了。
“夏棉，送他出去吧。”李嬤嬤低聲吩咐道。
“是，太師請。”夏棉福了福身道。
“那我先去了。”杜正倫望着李嬤嬤，只可惜李嬤嬤根本不想搭理他，轉身便往淨室裏去了。
杜正倫雖然覺得有些失望，但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希望。
不管是李茹，還是他家女兒嫣兒，她們如今最大的願望便是希望珍珍那個小丫頭過得好。
只要珍珍成了靖王的正妃，李茹應該能夠原諒他。
杜正倫就好像找到了奮鬥的目標一樣，瞬間有了精神頭，高高興興離開了李府。
……
靖王府裏，葉珍珍和齊宥回來之後洗漱一番，躺到了榻上。
“困了嗎？”齊宥摸着葉珍珍柔軟的髮絲，柔聲問道。
“嗯。”葉珍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