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溫妤特別去了那家致和醫院。
不過,卻沒能看到那些留存的醫療資料。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不能泄露患者的隱私。”護士抱歉說道,“而且,你要查的病例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或許查不到了。”
溫妤眼神一暗。
如果醫院不提供這方面的資料,金瀚手裏那份診斷書是哪來兒的?
該不會,李秀蘭七年前就已經預料到今天會發生的一切,提前做好了準備吧。
溫妤努力回想着當時的事,卻一頭霧水。
手機響了聲,她看了眼備註,立刻接了起來,“喂?”
對方的聲音依舊那麼古怪陰沉,還發出了像鏈條一樣刺啦啦的笑聲,“你去醫院也沒用,你爸的死,並不是意外。”
溫妤頭腦嗡的一聲。
她下意識往四周看,試圖找到這個神祕的幕後僱主。
可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
“外面馬上要下雨了,我派車去接你。”
對方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掛斷了。
溫妤看着手機屏幕暗下去,一步步走出醫院大門。
她必須保持鎮定,這個人對她的事情太瞭解了。
她要做的,就是等到對方願意談的時候,拿出適當的籌碼。
剛走到大門口,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面前。
車窗搖下,司機說了句,“溫小姐,請上車。”
溫妤上車之後才發現,車裏除了司機和她之外,沒有第三個人了。
那個給她打電話的人,並不在車上!
她想反悔下車的時候,司機已經鎖上了車門。
“溫小姐,我會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他說了這麼一句,就沉默開車。
溫妤僵直着身子,心裏有幾分擔憂,她試探性的問了幾句,“你們老闆叫什麼名字?”
“他讓你送我去哪兒?”
可無論她說什麼,司機都不再開口。
溫妤拿出手機,卻發現這車裏安了屏蔽設備,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
“我想去洗手間,你在前面停下車!”
司機依舊沉默着。
溫妤攥着手機,不停想脫身的辦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幕後僱主不會要她的命,也許她到了該下車的地方,就能知道對方的身份。
這麼想着,溫妤漸漸安靜下來。
車子往前拐過兩個紅綠燈,又繞到了另一條路上,司機不時看向後視鏡,似乎想要甩開什麼人。
溫妤正要回頭看……
咚的一聲。
後面的車直接撞上了他們,兩輛車同時停在了路上。
司機不得不打開車門鎖,下去查看情況。
另一邊,後排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
厲霆深穿着深藍色風衣,打着一把黑色的傘,對溫妤伸出了手,“先下車。”
“你怎麼在這兒?”
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隱去幾分焦急。
一言不發,攬着她的肩膀,把她帶回到自己車上。
至於追尾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處理。
溫妤有些不甘心,回頭看了好幾眼,她差一點就能知道幕後僱主的身份了!
“剛剛那個人……”
“你沒事吧?”他繃着臉,皺眉看着溫妤。
從他的瞳孔裏映出溫妤嬌俏的面龐,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他被雨淋溼了的肩膀上。
她想要脫口而出的那些話,在那個瞬間,悉數嚥了回去。?
這裏並不是厲霆深工作行程會經過的地方。
他特別到這兒來,接她?
溫妤咬了咬牙,無奈說了句,“我沒事。”
她理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更加看不透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爲。
“去公寓。”
厲霆深冷聲對司機命令道,接着便折過頭看着窗外,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對溫妤這個大活人置之不理。
溫妤幾次想開口,問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那輛車上。
然而車內的低氣壓讓她問不出口。
半小時後,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公寓樓下,雨也停了。
溫妤道了聲,“謝謝厲總。”
她要推開車門的時候,身後響起冰冷的一句,“你爲什麼會上那輛車?”
“什麼?”
溫妤回頭去看,只見厲霆深眸子暗沉如夜,那種表情不像他平時的深沉,彷彿隨時會把眼前的人撕碎一般。
溫妤措怔的瞬間,厲霆深嘴角卻緩緩上揚。
“上次,你不承認是你帶走亦亦,但我剛剛查到那輛車的車主,你卻在車裏。”
如果說是巧合,也太巧了。
冷沉的眸子裏掩不住的怒意。
他一路上都在等溫妤開口解釋,哪怕是一句臨時起意的藉口。
“我……”
溫妤眸光閃爍,張了張口,想着要怎麼說。
“嗯?”從男人鼻腔裏發出一聲淡淡的詢問,他的手也在那瞬間擒住了溫妤的手腕,“你現在,到底知道多少真相?”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溫妤感受到手腕處的痛意,皺了皺眉。
厲霆深的話讓她更加糊塗了。
“聽不懂?”
男人忍着怒意,緊盯着她消瘦的臉,試圖看出她是不是在說謊。
“是的,厲總,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之所以會在那輛車上,只是因爲我接了一單兼職,那個人想讓我幫他拍幾張照片,僅此而已。”
溫妤理清思緒,儘量平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個人是誰?”
他薄脣啓合,無盡冷意。
“我不知道,他沒告訴我。”溫妤如實回答。
可話音落下,厲霆深臉上立刻浮現出幾分諷刺的笑,“他給了你多少錢,值得你這麼包庇他?”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讓人調查在宴會廳挾持亦亦的人,查着查着,就查到了這輛車。
可就在今天,他讓司機一路跟着,卻看到溫妤在醫院門口上了車!
一切都是那麼巧。
溫妤迎上他的視線,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她也是想幫他的忙,查出是誰想對亦亦不利,但那個人那麼瞭解她的過去,知道她七年前給誰代孕。
溫妤沒辦法把這些都說出來,她的眼裏藏了太多東西。
厲霆深淡淡看着她。
“你可以走了。”
溫妤咬了咬脣瓣,終究沒能把自己埋藏在心裏的那段過去說出來。
她看着厲霆深車駛出視野。
既然他迫使自己簽了那份合約,大概也知道自己在七年前做了什麼。
可真要把自己的傷疤暴露在一個人面前,需要太多的勇氣……
溫妤拖着疲累的腳步,一步步走進了電梯。
至少現在,她沒有能夠說服自己跟厲霆深坦誠相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