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一絲輕蔑的笑。
“同學,這可是二類處方藥,你簽字?你憑什麼簽字?還是先讓我給這位同學瞧瞧到底什麼情況,再看看要不要轉去大醫院吧。”
說畢,校醫還推搡了許覓一把,嫌他礙事。
現在的學生真的是,哪來的勇氣亂開藥?
氟硝西泮,這可是精神鎮靜類的藥,這種藥豈能隨便亂開?
再說了,這裏也沒人有資格能開啊。
校醫拿出聽診器,開始給高思甜做起了檢查。
心跳正常……
他又拿出了血壓測量器,還是正常……
於是又開始例行其他的檢查。
站在一旁的陸朝陽有些懵,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地看着許覓轉身,背影冷酷,行動果決。
她走到桌子前,找來病歷本和筆,在上面洋洋灑灑寫下一行字。
寫完後便直接轉身,拍了拍校醫的肩膀,把病歷本遞給他。
“開藥。”
她言簡意賅,語氣又冷又寒,不容置喙。
校醫只看了她一眼,心裏便有些發慌。
當他瞄了眼只有他們學醫的人才看得懂的文字時,驚訝地抖了一下眉。
醫生寫的病例都是龍飛鳳舞,俗稱醫生體。
自20世紀五六十年代起,我國悄然興起的一種行業專用字體:醫生體,使用這種字體的人必須是醫務工作人員,如醫生、藥劑師、護士、化驗員等,其他人是沒有資格享用醫生體的。
校醫先是意外許覓會醫生體。
視線緩緩下移,最後落到她簽名處,他徹底瞪圓了眼睛,驚得有些說不出話。
“……你是,伊神醫?”
完全就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許覓覺得他實在太囉嗦了,不禁皺起眉頭:“還不快去?”
“你……”校醫還是杵着不動。
怎麼可能啊,伊神醫怎麼可能是眼前這位?
年紀這麼輕?
該不會是假冒的吧?
許覓的眉梢,已經隱然有怒氣了。
她只是把甜甜打暈,並沒有從根本上控制甜甜的情緒。
如果不及時注射鎮靜劑,等到甜甜醒來,還是會自殘。
而就在這時,陶嬌嬌來到了醫務室門外,卻沒走進來。
她的身後,還跟了一羣人。
許覓已經顧不得會掉馬這事了,很霸氣地再次走到辦公桌前,單手敲擊電腦鍵盤,不知道在查找什麼,輸入什麼。
“過來看。”
她聲音冷地出奇,又帶着一絲焦躁。
校醫一個箭步靠近,盯着電腦屏幕上看。
許覓給他看的是國家執業醫師註冊信息查詢平臺,網頁上,赫然掛着許覓的一寸照片,旁邊還寫了一串她的信息。
姓名:許覓。
曾用名:伊水見。
M國邁威爾遜私人醫院高級主治醫師,Z國協和醫院腦科副主任醫師,Z國中醫醫院副院長。
這幾個頭銜看完,校醫徹底傻掉了,也懵掉了。
他仔仔細細看網頁地址,確認如假包換,這才哆嗦着:“你居然真是伊水見?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別廢話,開藥。”許覓揉了揉太陽穴,已經在暴走的邊緣。
校醫這才聽話地頻頻點頭,拿着病歷和藥單,衝了出去,再也不磨嘰,而是爭分奪秒。
門口的同學們瞬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起來。
他們沒聽錯吧?
覓哥居然是伊水見?
許覓冷漠地抓住鼠標,把網頁關閉,然後雙手抄兜。
校醫很快拿到藥,並拿來注射器。
門口同學們實在太吵了。
“我去!這什麼情況?咱們校醫這麼聽覓哥的話?”
“你們沒看見麼?覓哥自爆馬甲,他是伊水見啊!”
“伊水見?就是那個很有名的神醫,據說無論多難的病,都能看好?”
“就是他!不是說高思甜的病就是他看好的麼?”
“啊啊啊,這就對上了!怪不得覓哥跟高思甜好像早就認識了呢,原來高思甜是覓哥的病人啊!”
“不對啊不是說高思甜被邪祟纏身,伊神醫也是個捉鬼大師麼?”
……
因爲他們嘰裏呱啦的吵鬧聲,把高思甜吵醒。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當看到校醫的大臉盤子闖入視線中時,嚇得她立即掙扎起來。
“不要!不要過來!”
這個場景,很容易讓她誤會。
她開始劇烈反抗校醫,用手抓他,用腳踢他。
校醫很粗暴地按住她的手腳,吼陸朝陽:“杵着幹嘛啊,快點幫我按住,我給她打針啊!”
“哦哦,好!”陸朝陽懵懵的,這才反應過來。
可又不敢太粗魯地對待高思甜。
許覓急忙來到她身邊,捧住了她的臉,出聲安慰:“甜甜,不怕,這是醫生,他現在在給你治病。”
“我不要他治!滾開!”高思甜扯着嗓子喊。
許覓撫了撫她的臉:“那我給你治,好不好?”
“……好。”高思甜的情緒,這才緩和了些。
許覓轉頭,眉眼頓時兇冷起來,瞪着門口一羣多嘴多舌的人:“要麼滾!要麼閉嘴!”
那羣同學這才懼怕地捂住嘴。
許覓去洗了手,消了毒,接過校醫遞來的注射器。
高思甜沒那麼抗拒了,鎮靜劑注入體內後,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好累……她想休息一會兒了……
看到高思甜終於徹底平靜,許覓鬆了口氣。
至少能讓她好好休息一整天。
“朝陽,去通知高夫人。”
“好!”陸朝陽像個聽話的跟班,許覓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
待陸朝陽離開後,許覓才從醫務室走出來。
陰冷的眸光像淬了毒,逡巡了一眼面前的同學們。
這些施暴者,狀似自己都無辜,卻差點害了一個更無辜的女孩。
“陶嬌嬌,誰指使他們這麼幹的?”
許覓語氣沒有溫度,像是審犯人的眼神。
陶嬌嬌咬着脣瓣,鼻頭髮酸:“對不起覓哥,他們丟東西的時候,我應該出來制止,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爲什麼沒管,就那麼眼睜睜地看着……”
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陶嬌嬌低下頭,用力地揪着衣角。
許覓不聽她的道歉,而是掃視衆人:“誰先帶頭的?誰慫恿的?”
“……是你妹妹,許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