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寧知道該怎麼做。
青樓裏教她的姑姑告誡她,保持清醒,時刻留意,務必要將男人伺候的稱心如意。
其他的,要會裝,會紅着臉扭腰撒嬌。
她對着鏡子練了千百次,也足以平靜到把那些看做手段。
可是……想到燕暨。
子寧本能的不想。
他跟那些恩客不一樣。
可他也是男人。
她就更不明白,爲什麼他會不要女人?
剛纔他甚至那樣規矩,手腕以上,沒碰她半點。
她低頭看着自己。
每一寸皮子都嫩如凝脂,毫無瑕疵,透着熱水蒸出粉色。白的白,紅的紅,身段子每一寸都是恰到好處,沒有哪有不足。
怎麼就沒機會給他看呢?
想到不足,子寧連忙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大腿內側,騎馬時曾經磨傷的地方。
仍舊白嫩,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她鬆了口氣。
那是爲什麼呢?
平時那麼守禮,沒有必要就從來不主動碰她一下。
難道真的嫌她髒?
子寧的胃部像被人一把攥住,扭曲着發疼。
門口突然有些細微的聲音,似乎是她在裏面呆了太久。
燕暨在門外:“子寧?”
子寧不敢動,連呼吸都暫時停住了。
“……”
燕暨遲疑了一下,側耳去聽,什麼也聽不到,他低聲問:“子寧,你怎麼樣?”
子寧不敢回答,她怕燕暨嫌棄她用他的浴桶泡澡。
本來就嫌她髒。
燕暨又等了一會,低聲說:“子寧……”
她竟然沒有應答,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是不是睡着了……
“你……”燕暨把手放在門上,頓住。
子寧正要起身,慌慌張張的躲藏,一不小心滑進了水中。
瞬間沒頂。
他本能幾步上前。
子寧還沒有反應過來,燕暨已經立刻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出水面。
水聲嘩啦。
子寧身上的水珠嘀嗒嘀嗒落下去。
燕暨握住她的手臂突然抖了一下。
子寧眨眼眨掉睫毛上的水珠,幾乎無地自容。
他的掌心粗硬,握在她的手臂上,把肉按得陷下去。
他看到了嗎?
恐懼中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臉。
他已經匆忙扭過頭去,沒有繼續看她。
“站好。”他啞聲道。
子寧站穩,他慢慢收回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掌心像是被粘上了,艱難與她的肌膚分離後,像皮已經被膠粘着撕掉,露出血淋淋的骨頭和嫩肉來,火辣辣地疼。
又冒犯了她……
在這種時候闖進來。
燕暨握緊拳,胸膛起伏,他艱難轉過身去。
然而子寧伸手抓住了他溼透的衣袖。
燕暨想要望過去,卻又剋制住,僵硬成高大的石像。
“主子……”
子寧低聲道。
燕暨大腦發昏。
她扯住他的衣袖,一點一點收緊。
“看看我。”
可以,看嗎?
燕暨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他靠過來。
子寧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她甚至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恐懼。
他離得越來越近,子寧能看到他眼睛裏的倒影。
是她潮紅溼潤的臉。
他的雙手順着她的手腕向上,力道很輕地握住她的小臂。子寧不想掙脫,她正面面對着他,仰起頭眼睛一眨不眨。
她身上還穿着衣服,雖然都溼了。
他卻好像還要破開皮囊看到她身體裏面,眼神像鋒利的劍鋒。
每一寸肌膚都被割傷似的痛,但子寧定了定神,才明白那只是過於緊張。
他在看她。
子寧嘴脣顫抖了一下,他的目光就落下來,盯着紅而溼潤的脣。
上面有一滴水珠懸在脣珠上。
燕暨低頭慢慢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