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包裹着他，水面起伏盪漾。
燕暨像是幾乎被淹沒，聲嘶力竭，卻甘心溺死，也不願掙脫。
“子寧。”他艱難地低聲道。
撥開溫熱的水汽，他看清楚她的臉。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似乎是知道的。
燕暨單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拇指按在內側鮮紅的守宮砂上。
她的袖子挽得很高，他能聞到她雪白手臂上傳來的暖香。
燕暨……從來沒有這麼難熬過。
子寧擡頭看他的表情，目光落在他緋紅的眼角，又向下滑落到他的脖頸上。
起伏劇烈的胸口上，晶瑩的水珠順着肌肉的輪廓往下滾，留下一道的水線，融進起伏盪漾的水。
子寧跪在浴桶邊，一下又一下的替他擦背，想起從前服侍他沐浴。
好像每次他單獨出來後，都跟沒事人一樣。
她現在，是要勾引着他成事。
看着他的側臉，腦子裏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真是……
什麼時候會忍不下去？
燕暨感覺到她的視線，勉強又匆忙地朝她一瞥，眼神迷亂，眼尾充血發紅，緊抿的嘴角都是忍耐。
卻在和她對視的時候，從眼睛深處迸出一抹清醒的明亮。
子寧心中一跳，心裏閃過一絲清醒。
她不敢再動了。
他這樣讓人害怕，又這樣脆弱。
子寧眼眶泛紅，臉色漲得幾乎滴血。
燕暨突然握住她的手：“好了，出去吧。”
她咬了一下嘴脣，勉強找回神智，乖順的站起身拿了毛巾擦水，再取他的衣服給他穿。
不想失敗。
可是……
燕暨胸腔起伏，他眼神有些散，卻直直望着她。
他擡起手，落在她的臉側。
指腹接觸到她滾燙緋紅的面頰，她的肌膚細滑得不可思議，像能戳出水來。
她的睫毛烏黑，簌簌抖動，眼裏像含着蜜。
他嘴脣動了一下，垂下睫毛，收回手。
子寧：……
像在蒸籠裏蒸熟了，神智有些漂浮，她怔怔地想：失敗了。
燕暨已經出去了。
子寧一個人留在這裏，準備自己清洗。
主子每次沐浴完剩下的水，她是可以用的。
她是貼身婢女，也沒有自己的房間，往常是伺候他洗完了，用他剩在壺裏的熱水兌在盆裏，匆匆擦拭一番就是，想泡澡也沒有條件。
可這次，她卻望着那桶熱水發呆。
要怎麼勾引他纔行......
勾引他那麼難。
子寧眼眶泛紅，揚手攏起頭髮，靠近那個浴桶，細白的大腿擡起來。
腳尖在水面點了一下，腳趾蜷縮。像燙到了，可水溫剛剛好。
子寧深呼吸，又伸展膝彎，邁了進去。
燕暨每天早晚洗兩遍，晚上一般是先沖洗再進浴桶泡，用過的水倒是乾淨的。
但當她的皮膚觸碰到水，還是忍不住緊縮起來。
水裏彷彿還有一個他似的。
有他的餘溫，他的味道，子寧覺得身上更燙了。
鬼使神差的，她回頭看了一眼屏風。
他在外面。
或許在燈下擦劍，或許已經躺在牀上，神態疏懶地半合着眼。
燈會在他的臉上投下陰影，但他的眼底會透出澄明的光。
子寧屏住呼吸，慢慢的提起水壺往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