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駛進寸土寸金的明珠府。
離開了燈光絢爛的市中心，這裏幽靜昏暗，一幢幢的別墅零零散散的坐落着，有些一片漆黑，有些燈光溫馨。
自最後那句話之後，霍蒼就再也沒有開過口了。
車裏開着暖氣，卻仍瀰漫着一股寒意。
車子走過了別墅最密集的地方，開始往天字號區開去。
霍蒼忽然說：“爲什麼不理我”
莫小滿仍望着窗外，渾身透着拒絕交談的氣息。
霍蒼太陽穴突突的狂跳起來，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泛白輕顫，他開着開着，陡然將方向盤一轉，下一瞬刺耳的剎車聲響起，伴隨着輪胎在地面摩擦出的刺耳聲響，劃破了寧靜的夜晚。
“說話”他猛地伸出手捏住她下巴，將她提到自己面前，怒喝出聲。
莫小滿這才擡眼看他。
但是眼中卻是一片木然：“說什麼”
霍蒼的手顫抖起來，連呼吸都變得粗重，捏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幾乎一字一頓的開口：“爲什麼，不理”
莫小滿幾乎要笑出來，爲什麼不理
下顎傳來疼痛，怒意一點一點染上她的臉：“爲什麼不理我爲什麼要理你我希望你理我的時候，你抱着南雪頭也不回，我希望你和我說話的時候，你在醫院守了南雪一整夜”
霍蒼的手微微鬆開些許：“我可以解釋”
“但是我已經不需要你的解釋了。”莫小滿將他的手從自己下巴上拿開，臉上滿是譏諷，“我昨天在醫院外面坐了一夜，等你給我一個解釋”
霍蒼一愣
莫小滿看着男人的反應，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惡意，心底裏像有一道聲音不斷的催促着她，讓她把一切都發泄出來，擊碎這個人臉上慣常的漠然
她低低笑了兩聲：“可是你一夜都沒出來，我就想，算了不要了，管你和南雪之間有什麼關係，我都不在乎了，我連你這個人都不想要了”
嘭
話音未落，男人便猛地將她抵在了車門上，他的呼吸因爲壓抑而顫抖，眼神卻可怕至極
他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盯着自己：“我說過，我不喜歡你說這種話”
“我也說過我不喜歡你和南雪在一起”
“我可以解釋”
“我不需要”
“所以你就去找了厲爵是嗎”
莫小滿愣了愣，陡然發笑：“是啊，厲爵比你好多了”
“莫、小、滿”
“滾”
莫小滿最後這一聲滾，成了壓斷霍蒼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突然就把她鬆開了。
良久，他掀脣一笑：“好啊。”
下一刻，車子陡然飛馳了出去
莫小滿死死的抓住車門，在飛一般的車速中，她理智漸漸回籠，淚水涌上眼眶。她總是害怕着，害怕他會生氣，害怕他會不要她，害怕他會和南雪在一起
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她拼盡全力想要追上他，想要討好他，把
自己的底線一再一再的降低，她已經快不知道自己還着自尊這種東西了。
可是不顧一切的發泄了怒火之後，被激怒的男人卻更讓她害怕。
車停下來的時候，她依然死死的抓着車門。
她以爲男人會直接把她拖下去，但是霍蒼卻繞過來，如往常在外一般，替她打開了車門。
“下車。”他說。
莫小滿顫抖的擡起眼簾，卻見男人沒有看她，半垂着眸，神色淡淡。
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下車的時候，她雙腿一軟，還沒跪下去，便被他扶住。被他扶住的胳膊頓時像被針紮了一樣，她猛地往後退去，卻忘了身後是車，嘭地一聲撞上
霍蒼的手僵在半空，靜靜地看着她，看着她如避洪水猛獸般的模樣，低聲說：“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他不會再嚇着她的
可是，她不信。
她的眼中，滿是慌亂與恐懼，還有着幾分強自鎮定。這讓他忽然覺得難過，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涌上心頭，這麼久的努力和相處，他在他心裏，卻仍然只是一個被懼怕的惡魔。
可是想到她昨夜形單影隻的坐在寒風裏等着自己的畫面，他便捨不得再逼迫她。
他上前一步，將渾身僵硬的她攔腰抱起，感覺到她的輕顫，一股惡氣醒在他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心臟處彷彿受着無形的擠壓，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鈍痛。
彷彿有鈍刀慢慢地，一下一下在心口上磨過。
他將她抱回臥室，語氣平常，彷彿還和平日裏一樣：“想休息一下，還是想洗澡”
莫小滿嘴脣泛白，毫無血色。她寧願他把不滿發泄出來，哪怕像上次那樣發泄出來都行，這樣溫柔的他讓人毛骨悚然
她哽咽道：“霍蒼，你放我下來。”
“先洗個澡，洗完再休息。”霍蒼卻似乎聽不見她說話，自顧自說着，將她抱進浴室。
放水的時候，他鬆開了她。
幾乎是一落地，莫小滿便想往外逃去，手才握住門把，霍蒼便說：“我對你不好麼”
她正要開門的動作頓住，聽他重複：“莫小滿，我對你不好麼”
她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他對她不好麼
當然不是的。
他對她太好了。
無多的記憶裏，除了她的父母之外，他是她這二十多年的生命上，對她最好的人。
好到讓她哪怕拋棄一切，都想留在他身邊。她強忍着眼淚和哽咽，下巴不斷的顫抖着，緊緊握着浴室的門把，將那當成她此時的支住：“我本來我本來沒想惹你生氣，我本來想着，把這兩天過過去，等後天出差了，等過段時間了，可能我就不會
去計較那麼多了。也許我會很想你，想着想着，就不會再有時間去想別的事情別的人”眼淚一滴一滴打落在她手背上，她閉上眼，最終還是做了妥協：“以後你想照顧誰我都不管了，你以後，也不要再爲了哄我開心，說再也不去找南雪的話，我這個人耳根子軟，聽不得你說甜言蜜語都是
我的錯，是我太小心眼，是我太過狹隘，是我”“是我的錯。”霍蒼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