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最終還是決定走一趟耳家。
閉關了這麼久,也權當散散心。
他始終認爲,紀寶瓶必然還有更深層次的用意。
就在當天,離開了老宅。
不過在臨行前,他仍然去了一趟紀寶瓶的居所,當面請教。
“我沒什麼深意。”
紀寶瓶直言道,“事實上,我也是代人傳話。”
夏天愣住了,“是誰?”
紀寶瓶不徐不疾吐出兩個字,“影王。”
嗯?
“影王?”
夏天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眉頭微皺,猛然細想,片刻後,當即一驚。
“難道是我父親當年的……”“對,明人當年的影子,也是狗頭軍師。”
夏天的嘴角抖了一下,很快被震驚之色所取代。
“他還活着?”
夏天的確聽說過影王。
不過關於他的消息極少,都是伴隨着明人的消息而出現的。
後來明人隕落,傳聞影王也被擊殺。
沒想到對方仍然活着。
“他當然活着。”
紀寶瓶撇撇嘴,“像那種滿腦子陰謀詭計的傢伙,怎麼可能輕易死去。”
頓了頓,又道,“事實上,他一直都在,而且做過許多事,例如,你在國外多年,如何讓你活着長大,就有他制定的計劃,你大鬧聖教,我趁機搶奪天玉劍,包括營救夏無忌,都是他暗中推手。”
夏天一呆,瞠目結舌,心緒流轉。
很快,他皺眉道,“這不對啊,搶奪天玉劍,不是你和黑衣女子的交易嗎?”
“並不矛盾。”
紀寶瓶斜睥一眼,“黑衣女子救了我,讓我報答救命之恩,也就是爲她做三件事,第一件,讓我易容成你母親的樣子,並且模仿黑衣女子的一舉一動,第二件事,暗中幫你護道,第三件事,便是搶奪天玉劍。”
頓了頓,又道,“她只說讓我報答,又不會親自參與,所以我只好求到影王頭上,只是那時候聖教防範太過嚴密,而我又不方便拋頭露面,所以一直耽擱下來。”
“原來如此。”
夏天流露恍然,隨即問道,“影王究竟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我也沒見過,而且……我也很好奇他是什麼人。”
紀寶瓶坦言道,“當年明人和君臨、搖光對抗的時候,他就出現了,非常神祕,實力強不強不知道,但這傢伙的腦子好使。
幫着你父親與君臨和搖光生生抗衡了二十多年。”
夏天眼眸一閃,“他讓我去耳家,有什麼目的?”
“我怎麼知道?”
紀寶瓶沒好氣道,“這個傢伙的心很髒,擅長利用人,並且能隨手佈局,你若去的話,小心被他賣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會傷害你。”
夏天沉思着。
接下來,他又問了一些相關話題,可惜沒有獲得多少有用的消息。
最後,夏天告辭離開。
他仍然決定走一趟耳家。
無法確定戈乾什麼時間去耳家,所以決定趕早不敢晚。
當天上午,踏上去往中原的客機。
下午三點半,他一路輾轉,再次來到了鹿縣。
夏天並未直接去耳家所在的村莊。
此次前來本就是湊熱鬧,而且提前改變了相貌。
鹿縣肯定沒有市區那麼繁華,但是在街道上仍然相當熱鬧。
車流穿梭,人影綽綽,路旁既有各種店面,也能看到一些娛樂場所。
夏天在街道上像是個閒漢一樣隨意走着,哪裏有熱鬧的話,也會湊上前圍觀。
甚至他還在一個小賣部門前的檯球案打了五局。
都輸了。
當天晚上,住進了路邊一家小旅館。
喫過晚飯後,他又來到街上。
縣城雖不大,但靜下心來的話,又是一番體悟。
街上人來人往,商販叫買叫賣,時不時能看到一羣半大小子在打鬧中跑來跑去。
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生動。
古武者有古武者的生存方式,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生活。
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人都在追求不凡,不甘於平庸和平淡,有多少人嚮往武俠中的飛檐走壁,劫富濟貧。
可事實上,那個世界更加危險。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夏天漫步目的遊走,悠然自得。
但這份閒情很快被打斷了。
一個路邊的攤位上,坐着一個臉色蠟黃,頭髮亂糟糟,嘴角叼着一根菸的傢伙,遠遠地衝夏天招手。
“嘿,小兄弟,又見面了。”
夏天尋聲望去。
看到對方後,不由挑了挑眉頭,嘴角也微不可查的一抽。
他認識這個閒漢。
下午打檯球的時候,就是對方主動湊上起來的。
重要的是,這傢伙的嘴有時候很損,盡說一些不着調的廢話,叨叨起來個沒完。
而且這傢伙到了後程,還想釣夏天,讓他多陪着玩幾局。
街頭檯球,自然是誰輸誰付賬。
每一局,夏天都差點贏對方。
結果都輸了。
當夏天想要認真起來的時候……仍然輸了。
不得不說,這傢伙檯球打的真是好,尤其做杆……也就是做斯諾克的時候,哪怕夏天實力再強也只能乾瞪眼。
最後一氣之下不打了。
“哥們,喫飯了沒有,我請你喫混沌小籠包。”
看着夏天似乎沒有過來的意思,男子再次招手,並且提高了聲音。
夏天搖搖頭,穿行街道,走至攤位前坐下,“謝了,我喫過了。”
“哦,喫過了啊。”
男子點了點頭,而後認真打量夏天,“小兄弟,不知你信不信,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覺得有緣。”
夏天笑了笑,“是嗎?”
“真的,你雖然長的很一般,普普通通,但是……”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夏天,忽地不說了。
“但是什麼?”
“嘿。”
男子咧嘴一笑,“我怕說出來你不高興。”
夏天挑了挑眉頭,勾起些許興趣,“說吧,我這人脾氣很好。”
“那我說了哈。”
男子拿起碗,將裏面的混沌湯一口氣喝完,露出一個舒爽的表情,“你的樣子很像我多年未見的兒子啊。”
阿噗。
夏天險些一口老血噴出。
還不等他開口,男子那張彷彿大病初癒,蠟黃一般的臉上,極其認真,“我發誓,不是佔你便宜,你真的像我兒子,不信你看我這張臉,有沒有發現咱倆有點像?”
像你大爺!若非對方是普通人,又操着一口本地口音的話,夏天說不定就動手教訓這傢伙了。
況且,他現在的模樣是卸索,面部骨骼變化後的模樣。
“別亂說啊。”
即便如此,也沒給對方好臉色,“你這樣容易捱打知道嗎?”
“我知道,但你真的很像。”
男子操着一口本地口音,嘆了口氣,“我一直在外面,今天也剛回來,對了,我家在……”他順着路口指向前方,“順着這條路向裏五里路的李家坪,就是我家。”
嗯?
夏天心中頓時一動。
耳家所在的村莊,就是李家坪。
眼前這傢伙是耳家人?
“我記得那個村莊裏面的人,大多數都姓耳。”
“是啊。”
男子點了點,臉上充滿了期待,“嘿嘿,我離家多年,好久不見我老婆和兒子了,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們娘倆。”
呃……夏天目光古怪,“你這話……讓人意味深長啊。”
“嘿嘿。”
落魄男子難得憨笑一聲,“主要是我離家多年了,我兒子差不多也有你這麼大了吧,我老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到她。
好希望能看到她啊,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嘿嘿嘿。”
他的臉上充斥着濃郁的期待。
這是個傻子吧?
夏天有些無語。
“你一定在心裏說我大傻瓜吧?”
“沒有。”
“肯定有。”
男子笑了笑,“那你有沒有聽說一句話,你在街上看大傻瓜,看小傻瓜的人正在看着你。”
他探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就像這樣。”
夏天當即就變了顏色。
他瞳孔縮了起來,霍然道,“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