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搖曳下,明笙的眸子微微一酸。
她的邵鈞庭,好像又回來了。
大概是那句話起了作用,明笙臉上的微笑一直保持在了臉上。
失憶了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他們還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邵鈞庭多少有些詫異,明笙一直往他懷裏鑽,捱得很近。
雖然她剛剛在西餐廳門口有過主動親他的驚人之舉,但現在她明顯更加得寸進尺了,簡直是直接喫他豆腐了。
邵鈞庭一路板着臉,身體卻誠實得不得了,根本拒絕不了她,只能任由她一會兒靠在自己肩上,一會兒拉着自己的手,嘰嘰呱呱地說着。
說的都是雞毛蒜皮的那些不中用的小事。
什麼他就喜歡喫松仁糖之類的。幼稚。他怎麼可能是這麼幼稚的人。
還有什麼他給她做的牛排比西餐廳還要好喫的之類的。他纔不信,他怎麼可能會給她做飯。
她還是沒有提他爲什麼和葉時晴分手,沒有問他和葉時晴那天發生了什麼,沒有說他們現在捲入了怎樣的事中,只說那些蠢兮兮的小事。
但這些細節卻像是聚沙成塔一般,在他心中構建了一幅美好的藍圖。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他們倆一起站在廚房裏,一個人切菜,一個人煲湯,像一對最平凡的夫妻一般,悠閒而寧靜。
平靜是最大的幸福。
而這幅畫面,分明是存在過的。
回病房後,明笙大概是因爲說了太多的話,之前又熬了通宵,很快就躺在自己那張陪護的小牀上睡着了。
邵鈞庭洗漱完出來,看着她熟睡的臉,心裏的觸動愈加地深刻。
如果這個女人說的是謊話,那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說謊高手。
把謊話都種到了他的心裏。
她睡得很安靜,沾着水光雙脣紅潤潤的,還微微地開啓。
邵鈞庭伸手,輕輕抵住了她雙脣的中間。
明笙砸了咂了嘴,合上了脣,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邵鈞庭鬆開手,她的脣又微微張開。
他無奈地撇撇脣,彎腰,吻了吻她的脣。
明笙的脣再度緩緩合上。
邵鈞庭換好睡衣,躺回自己的牀上,側躺與她相對着,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的臉。
柔白的月光映在她的臉上。
他越看,心裏涌動的那股暖流就越明顯,心跳也越來越加速。
他想剋制,目光卻移不開來,身體也充斥着一種焦躁感。
睡不着。
邵鈞庭起身,繞到明笙的牀前,將她橫抱起來,輕柔地放回自己的牀上,自己再合衣躺下,輕輕地擁住了她。
人落在他懷裏,聞到她身上的馨香時,那久違的心安感才又回來了。
“邵鈞庭”明笙低低地囈語着。
邵鈞庭放在她背後的手頓時一滯。
她要是這時候醒來了,他要怎麼解釋
跟她說覺得她那張牀太小還是
好在她沒有醒來,只是稍稍挪動了一下,還下意識地擁住了他,手指放在了他的後腰上。
邵鈞庭
勾脣一笑,看樣子,她也很習慣抱着他睡嘛。
吻輕輕覆上她的額頭,邵鈞庭緩緩閉上眼。
夜幽靜而悠長。
明笙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和邵鈞庭走在醫院的長廊裏,他走得很快,她在身後追着他。
一開始還能追得上,但很快,一個拐角,他一轉身,就消失在了一片濃重的霧霾裏。
“邵鈞庭”明笙驚叫了一聲,忍不住就淚流滿面,伸手去抓他。
邵鈞庭躺在牀上,一整個晚上始終保持着一個姿勢,聽到懷裏的聲音,垂眸看她,就看到明笙面色蒼白,緊緊地揪着他的領口。
像是生怕他跑了。
她好看的眉頭皺得厲害,整個身子縮成了一團,像一隻受驚的小貓。
窗外的晨曦灑進來,她臉上痛楚的神情,他看得真切。
她那麼不安,是因爲他吧
邵鈞庭輕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頭髮,低聲道:“我在。”
明笙像是被夢魘了一般,手指依舊緊緊地揪着他,指甲因爲用力過度泛着白,脣也哆嗦着。
邵鈞庭斂眉,微擡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柔軟馨香的脣。
像是得到了確認一般,明笙的眉頭微微地鬆開,呼吸也平穩了一些。
邵鈞庭只覺得嘴脣麻酥酥的,像有無數的小電流竄過。
黎明時分,神志不清。
邵鈞庭捧着她的臉,再度在她的脣上落下了一個深深的吻,呼吸交纏間,那一晚上的心煩氣躁似乎也平息了不少。
脣瓣被撬開,明笙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看到邵鈞庭那幾乎貼到自己臉上的長睫,嚇了一跳,身子往後縮了縮。
“你我怎麼在這裏”明笙睜大了雙眼,還有些發懵,她只記得昨晚倦極了,回來洗漱下就躺在自己那張陪護的小牀上了,怎麼會跑到他的病牀上來。
邵鈞庭蹙了蹙眉,低咳了一聲,道:“我怎麼知道你半夜自己夢遊過來的,還非要摟住我”
明笙暈暈乎乎的,腦袋不怎麼轉,縮回了還摟在他後腰的手,說:“那剛纔”
“剛纔是”邵鈞庭覺得自己有些編不下去了。
明笙卻捂着自己的脣,說:“剛纔是我強吻你了”
“”
邵鈞庭點點頭,臉不紅心不跳地“嗯”了一聲。
明笙做賊心虛地笑了兩聲,說:“在我心中,你是我老公嘛,親兩下也沒什麼的對吧”
她眼神裏不經意間流露的天真讓邵鈞庭有些無奈,他移開眼,悶哼了一聲,說:“但是夢遊這個習慣不太好”
明笙自言自語道:“嗯但是我以前不夢遊的啊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吧”
這種話都信,可真是個呆子。
偏偏他還覺得這個小呆子,這麼看着是真賞心悅目。
她不知道,他昨晚在短短的僅有的十幾分鍾睡眠裏,也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她摟着他的脖子,對他說:“邵鈞庭,我會等你回來的。”
她的笑容那麼地真切,真切到了他醒來時眼皮酸脹,整顆心都不像是自己的。“你說一遍,邵鈞庭,我會等你回來的。”邵鈞庭深深地看着明笙,在夢裏,她看着他的眼神,她說話時的聲音,一直在他眼前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