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兩個字,餘寒的背明顯一僵,但很快又繼續往前走。
“餘祕書,您等一等。”明笙追了上去。
餘寒像是沒聽到一般,走得更急。
明笙一咬牙,飛奔了幾步,攥住了餘寒的袖子,微喘道:“餘祕書。”
“顧小姐。你還有什麼事要說”餘寒斜睨着明笙。
“抱抱歉,餘祕書,我想跟您再確認一件事。”明笙眼圈微紅,有些侷促地說道。
“什麼事”餘寒秀眉微擰。
“確認下我們真的不認識麼您實在太像我的一位故人了。”明笙慌亂地說道,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她腦中閃過那個念頭以後,就越想越覺得像,有些東西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比如眼神、動作,比如人與人之間的感覺。
雖然她的長相不一樣了,但細細看,眼角眉梢還是有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記得你在卡薩布蘭卡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怎麼到現在還不死心你要怎麼確認”餘寒淡淡道。
明笙看了眼她的高領毛衣,輕輕地指了指她的脖子,問道:“您脖子上有痣麼”
那張照片裏,小姨的脖子間有一顆痣,她小時候印象模糊,前一段看到照片,纔想起來。
餘寒應答得太大方,明笙的心不免沉了幾分。
餘寒神色淡定地將毛衣的領子扒拉下一點,道:“沒有。而且我們在卡薩布蘭卡的時候你可能沒太注意到,我脖子上只有一道傷疤,沒有痣。”
她白皙的脖子上,有一條淡紅的長長的疤痕。
餘寒清清冷冷地說:“就是我和你說的那起交通事故導致的。”
“抱歉。”明笙垂下目光,指尖微微地發抖。
也是,她怎麼突然就異想天開了呢爸爸都說調查過,小姨已經去世了。
如果小姨還在,不會一直不回來的。
最後一個希望落空,明笙的眼圈又紅了一些,忙不迭地道歉。
餘寒看着她,道:“你那個故人就是你剛剛喊的小姨”
“嗯。”明笙低垂着眉目,道,“我小姨離開家裏很多年了,我很擔心她。不過抱歉,是我認錯人了。”
餘寒的黑眸裏有一抹流光轉瞬即逝,她放軟了聲音道:“如果她知道有一個人這麼多年還牽掛着她,不管人在哪裏,心裏都會很高興的。”
“謝謝。”明笙鎮定了下心緒,擡頭朝餘寒笑了笑,卻發現餘寒的眼眶也有些泛紅。
餘寒一蹙眉,飛快地扭過頭,擺手道:“我走了。”
走路的姿勢依舊矯健灑脫。
明笙微微嘆了一口氣,默默地想着,背影實在是像啊
如果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餘祕書真的就是她小姨,那爲什麼要裝作不認識她呢
山莊的會客廳。
沈灃和嚴梟面對面地坐着,中間擺着一個名貴的紫袍玉帶石茶盤和紫砂壺茶具。
茶壺裏卻沒有茶。
嚴梟嘖嘖了一聲,道:“小三兒,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請老朋友聊天,卻連一杯茶都不給”
“我說了,我和你不是朋友。我找你,也不是和你聊天的。”沈灃漫不經心地開口,淡淡地看着嚴梟,眸子裏帶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嚴梟笑着搖了搖手指,道,“你又要跟我說不要動你女兒了,你放心,我沒動。我只是來送禮物的,而且這個禮物,我相信她一定會收下的。”
“嚴梟,你不要再碰沈家的底線了。”沈灃清冷地說道,“你若對我不滿,就衝着我個人來,我們那些私仇與我大哥一家,與沈家都無關。”“小三兒,我和你哪裏來的私仇呀。”嚴梟笑笑地看着沈灃,道,“理論上,我們倆怎麼都應該是同仇敵愾纔是。當年,美人被陸澤丞贏走了,如今,這江山他總歸要讓我一讓吧。哦,不對,美人他也沒贏走
。哈哈,美人最後可是跟了個泥腿子。 ”
嚴梟的笑容裏帶着幾分瘋狂,道:“你倒是贏了半個美人,那孩子居然是你的,真真是可笑。不過是你的更好,這可真是妙,陸澤丞到最後,還是兩手空空。”
沈灃深吸了一口氣,道:“原來你最在意的也不是小槿,而是陸澤丞。”
“你胡說什麼。”嚴梟單手拍打了一下玉石茶盤,發出了一陣沉悶的重響。
他手掌微紅,眸子也微紅。
沈灃垂下眸子,道:“你和陸澤丞鬥了半輩子,就是爲了能贏過他,不是麼”
嚴梟冷冷一笑,道:“小三兒,你要這麼說,也行。”“你們倆要怎麼爭,與我無關。”沈灃道,“我自己根本不參與政治,至於我大哥,雖然還在軍隊,但他向來不會去站隊的。所以我們沈家,兩不相幫,你不要再來打擾沈家了,尤其是維也納這種局,你做了
,就是逼我沈家動手。”
“小三兒。”嚴梟搖了搖頭,用一種無藥可救的眼神看着沈灃,道,“這是你大哥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沈灃淡淡道,“但是我會說服我大哥的。你做這麼多,不就是擔心沈家會幫陸家麼我允諾你,兩不相幫。”
“哈哈哈。”嚴梟大笑出聲,眸子裏挑釁的意味更濃,“小三兒啊,以後這種事還是讓你大哥來跟我談,你就好好拉你的琴吧。這世上哪裏有什麼兩不相幫。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大哥幫我的。”
“你這是要與我們爲敵”沈灃蹙了蹙眉。
他原先的思維裏,他說得這麼透徹,嚴梟沒必要這時候纔多樹一個敵人。
嚴梟笑着一撇脣,道:“敵和友是隨着利益可以隨時轉化的。據我所知,你侄兒之前可是從來沒喜歡過齊悅的,現在不也和和美美麼”
嚴梟這是想通過進一步挑釁,逼沈家和他合作了,準確說,是逼沈家屈服。
沈灃緊緊地握住拳頭。
嚴梟起身,拍了拍沈灃的肩,道:“小三兒啊,你就好好當藝術家吧。政界裏,你連邊都沒摸到。 ”
沈灃擡眸看嚴梟,目光沉沉。嚴梟卻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道:“啊,又下雪了。小三兒,還記得我們仨當年一起在大院裏打雪仗的時候麼你啊,一直都是最受傷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