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靈依然高坐首位,只不過末位的老人清靈已經不見蹤影,漢子張青和啞女簡行卻留在了山上。
“嗯……?
“是咱們的宮主夫人來了!”
秦虎目光看着並無人跡的山道,一隻手輕柔地撫摸着懷中的大貓,語調高低起伏,唯恐其他人聽不見。
青羊子一直坐在白九靈一側,對秦虎的調侃之語不予理睬,只不過心中還是有些尷尬,因爲桌上不僅有小輩,白先生也在一旁。而白九靈一直微笑不語,心中一直留意着屋子裏的情況。
桌子上人跡空置,炎霜華和啞女簡行兩個人相鄰而坐,不過兩個人一直都在說着彼此的悄悄話,對二人之外的世界不理不睬。
炎霜華聽啞女簡行回憶人間山河,雖然啞女只到過三洲之地,可是有言之不盡的跌宕起伏。
啞女心聲直言,聲音和情感一起迸發,炎霜華能感覺得到啞女心情複雜,有言之不盡的悲傷和恐懼。
啞女聽炎霜華講述那小鎮天地的千里山河,以及那驚心動魄的一戰,傷心師傅的離去,牢騷從小到大一直呆在一丈觀中的孤獨無聊,心中有言不盡的憂愁。
而漢子張青雖然也坐在桌子上,不過卻一直坐在緊靠院門之處,身子筆直,侷促不安。
“你倒挺有閒心…
“一直留在這裏,難道你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
青羊子雖然一直留在小院兒中,但是卻一直在修復體內山河中的靈氣以及身體上那幾道陳年舊傷。
“差不多了吧!
“這一次那小子雖然幾次都把我體內的靈氣吸得乾乾淨淨,
“讓我體內山河枯竭無數,
“不過我身上積留下的那些魔氣也全都被他吸走了,
“這些年來體內剩下的那些魔氣如附骨之蛆,
“越來越根深蒂固,根本無法祛除,
“我都打算放棄,讓這些魔氣陪我一生算了,
“可是沒想到那小子倒幫了我一把!
“加上白先生的靈酒相助,
“如今身上的魔氣不僅全都沒了,舊傷也在痊癒。
“也許要不了幾年就能恢復到當年了!”
秦虎手心撫摸着懷中的大貓,溫柔無限,這一次秦虎最高興的並不是自己能夠恢復,而是懷中的大花終於覺醒靈識,所以秦虎打算等到大花閉關結束之後自己再去閉關。
青羊子也知道秦虎心中所想,也就不打算以言語找回場面。不過青羊子心中頗有疑惑,已經思慮多時,略作猶豫之後還是對白九靈言道:
“白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白九靈面容奇醜,點頭一笑之下就顯得更醜了,不過幸好氣度風流,依舊勝仙。
青羊子繼續說道:
“雖然那小子現在還不知死活,但是……”
話說一半,青羊子又變得猶猶豫豫起來,一旁正在和啞女簡行互訴心事的炎霜華已經斜眉凝視過來,秦虎也變得神色正經,桌子上再無人言語。
青羊子並沒有理睬炎霜華不悅的眼神,鄭重說道:
“但是我擔心……
“這一次我們救他固然是看在先生您的面子上,相信先生,
“也是念在他以少年之軀守千年清寒之故,
“如果少了任何一點,我們都是絕不會出手救一個魔主之徒的,
“哪怕他千道梅和主上同出一門。
“主上和我們這些人當年的事先生也是親身經歷,
“想必先生能夠諒解。”
白九靈輕輕點頭,炎霜華欲言又止,秦虎肅穆不言。
青羊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炎霜華,然後才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千道梅到底在趙牧靈身上留了些什麼後手,
“此時也不論他千道梅已經踏出了那一步。
“但是現在的趙牧靈確實已入魔道。
“雖然丟人,但我還是不得不說。
“這一次我們幾人爲他壓制傷勢之時,數次瞬間被他將體內靈氣吸地乾乾淨淨。
“沒有任何徵兆,我們幾個凡是與他接觸之人體內靈氣瞬間消失一空,
“就連我也震懾不住體內的山河靈氣失守,因爲根本來不及。
“這雖然與他體內的乾坤山河大鼎有關,
“但是我們發現,他居然將我們身上的陳年積累的魔氣也吸得一乾二淨。
“更像是我們身上的魔氣主動寄附到他身上一樣…
“先生您知道,我們身上這些魔氣就連主上都沒有爲我們清除乾淨,
“這些魔氣可是來自於……”
白九靈揚手,青羊子也是遲鈍一驚,秦虎鐵拳緊握。
而炎霜華也終於忍不了,站起身來,雙目之中黑焰旋繞,怒道:
“你和我牧靈哥哥同屬人族,爲何要將他貶爲魔道?
“魔怎麼了?
“魔就不配活着了麼?
“魔就只能該死了嗎?
“我就是魔,我也是魔主的徒弟,你先殺了我呀!”
炎霜華言語時胸前滾滾、氣勢飛揚。沒想到會突然被一個年紀輕輕的晚輩女子當面指責,青羊子神色難、藏之不住。
秦虎一雙虎眼圓瞪,沒想到面前時不時總在哭的年輕女子竟然突然變得這麼火爆,心中爲青羊子嘆息,在一旁靜靜地幸災樂禍看好戲。
坐在院子門口的張青一直在發呆,被炎霜華突然的爆吼嚇了一跳,不知到底發生何事,只是聽到‘牧靈’二字,總覺得十分耳熟,但是最後又聽到炎霜華說自己是魔主的徒弟,心裏咯噔噔地一驚,不過看啞女的樣子似乎並不喫驚。
院子裏氣氛緊張之時,白九靈突然站起身來,言道:
“是非曲直不在言語,
“既然他已經醒來,
“就看他自己是想要堂堂正正做人,還是要鬼鬼祟祟爲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