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依稀可見的蜿蜒的琉璃瓦長廊,別有一番風光。品好熟悉的地方,那一簇花兒是否曾經觀其綻放。那一條小道,似曾相識的並非第一次走過。
這是哪兒?
我怎麼會在這裏?
“在那邊。”
“快些跟。”
“往哪裏跑?”
“不,不要殺我。”
“啊。”
“一個不要放過。”
噗次,噗次,
一陣墨衣衝了進來,見人殺。暗處的墨,完全的藏不住殷紅的刺眼,是血!有人在跑,有人在追,有人在打鬥,有人在掙扎。然而墨衣無窮無盡,顯然的是單方面的屠殺,家丁、婢女、護衛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
熊熊的火把,炸開了的螞蟻窩似的鋪天蓋地的散開,將周遭在佔據的徹底。喊殺聲,慘叫聲,打鬥聲,腳步聲振聾發聵,火光照耀下,金屬特有的凜冽不時的照亮了秦暖的眼,直直的凍僵了她的身子。
好亂,好混亂,好像是世界末天的降臨,混沌初開之際無序,惡鬼修羅被放任到世行兇,妖魔隨着性子作惡,她覺得整個世界要崩塌了一樣。
四周到處都是屍體,一具疊着一具。
暗處似有什麼在流淌,她感覺幾乎要潤溼了自己的鞋子,溼漉漉的、粘稠的,帶着濃郁的甜腥,沖鼻的直連累腹部一陣又是一陣的倒騰,幾乎要將腹裏的一切給吐了出來。
滿地的淋漓,她不敢動。
嘩啦,
一把長刀迎面劈了下來,那種被鎖定的感覺,直連累秦暖如醍醐灌頂似的從頭涼到了腳丫子。
那麼鋒利的刀子,那麼兇狠的惡人,也不知道手沾了多少的鮮血,自己是絕對敵不過的駭然。
要死了嗎?
噗次,
皮肉被割破的沉悶,一陣熱流好像灑了她一臉,驟然的睜大的瞳孔裏面,倒映出一個護衛不甘心的倒下的面孔。四目相對,像在訴說些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說。
曾經的在血管裏面流淌的液體,無深刻的撒在了面,秦暖整個人,幾乎都要呆滯掉了。
緊接着,視線裏又出現了那個凶神惡煞的傢伙。冷冷的踹了到底的那人一腳,似乎還在不放心他死的是否透徹。爾後,轉身向着下一個手無寸鐵的人撲去。
撲通,撲通,
心跳久違了的迴歸,震的胸膛有些發疼。
怪,他們看不見自己嗎?
明明的,近在咫尺。
是他們故意的忽略,還是要讓自己目睹全部的血腥折磨後,才慢慢的對付?
“看,那邊起火了。”
“都殺的乾淨了,是主子,過去交差。”
“是。”
火?
秦暖怏怏,擡起頭。
不遠處的一座竹樓,四角飛挑的穹頂下,向外延展出的一面陽臺別出心裁。天下之大,卻絕對沒有幾處能夠見到。
“三哥!”秦暖一下子認出了這是哪兒,三王府邸,自己來過無數次的地方。
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匆匆的向着那個方向跑去。
過了小道,穿過兩座小樓之間的過巷,再一個拐彎。
無數的提着刀劍的人手矗立着,瓚動的人頭惹人卻步。然而更讓她注意的是衆人視線所指,那座竹樓儼然已經完全的葬身火海。整個的裹着一層鮮紅的戰甲似的照耀,宛若蒼降下的魔神,在這墨色的天空下獨自叫囂。
“三哥,三哥……還在裏面嗎?”秦暖從不知道自己的記性會是那麼好,突然的想起了福叔憤憤的對自己的哭訴。她突然的想起,三哥尚羅承便是死在了一座竹樓裏面,灰飛煙滅。
便是這座竹樓嗎?
“三哥?不要,快點出來,千萬不可以有事!”前幾步,想要呼喚些什麼。
啪嗒啪嗒,
人羣,一串腳步聲被無限的放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影迷們在虔誠的等候着明星的降臨,一舉一動,鎂光燈下的一絲一毫都是足以引燃全場的訊號。
有人出來了。
他們也在等候着的人。
會是什麼人呢?
會不會,是三哥呢?
秦暖尋了處高處,翹首以盼。
“主子,三王爺已死。”
“做的好。”
“玡!是他!”秦暖的眼前忽然的一花,做夢也沒有想到,從那座火海里走出的人會是……
她感覺雙耳嗡聲做顫,周遭有人在說話,有人在呼喊,有人在喝彩,她卻是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一樣。人影錯多,光影穿梭,天地顛倒。一切,好像要扭曲了去。
忽然,她發現了一雙眼睛,他看到了她,正如她看到了他一樣——玡,他發現自己了。
場景,又是一轉。
朦朧的雨,下的很大,使得整個御花園裏都瀰漫起一股子的霧氣似的看不清楚。
漢白玉護欄一圈,一隻手,將一抹儂皇給推下了欄杆。
“不!”
水花迸濺,一團血沫沸騰。
撕心裂肺的呼喚,卻是照樣的阻擋不了事情的發生。
尚羅宣儀,她的父親沒了,她突然的丟了最後的一個親人。
“暖。”
玡在叫她,秦暖一驚,她發現已經看不清楚他熟悉的面孔。陌生、恐怖,她發現他的手都是血,她在乎的不得了的親人的血。好多,好多,多的刺眼的殷紅,即便是這樣大的雨也無法洗掉。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來的,轉身,掉頭只顧着跑掉。
一身素衣的寧兒是最爲溫順的一抹,端起了一杯茶盞,恭恭敬敬的遞給了一道背影。紫衣白髮,他好像如最初時候一樣,乾淨的好像連喝水都只喝純淨水,宛若羊脂白玉一樣尋不出半分的瑕疵。
然而,秦暖眼角的餘光卻是突然的瞟見他的手裏藏了一把刀子,寒光凜冽,冷鋒逼人。
“寧兒,快跑!”
“寧兒,快躲開,他是壞人,他要殺你!”秦暖扯着嗓子嘶喊,丹心竭力。
“寧兒,快走開啊。”
“嗯?”素衣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喚,朝着這邊看來。
噗次,
一道冰涼貫入了她的胸膛,似帶了天生的魔力,幾乎要凍僵了她。
寧兒機械的轉過腦袋,入眼,難以置信的眼裏,倒映出的是玡猙獰的笑。“額,公子你!”
“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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