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不改色,並未露出一絲痛楚。
只是,一隻手早已捅進自己的胸口。
輕輕一轉,北冥焰從自己的胸口裏,掏出了一塊血淋淋的東西。
那一刻,我徹底怔住了。
我難以置信地望着北冥焰的滿手鮮血,望着他手裏,被他緊緊攥住的一團血肉。
他並未在意,彷彿只是從自己身體裏,掏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婆婆,第三種材料,在這。”
北冥焰將血淋淋的一團肉,遞給了婆婆。
婆婆頓時眸色大亮,滄桑的面孔,閃過一瞬間的驚訝,旋即又恢復了淡漠。
她點點頭,從桌拿起一個玻璃瓶,將北冥焰手的那團肉,裝進瓶內。
“現在材料齊了,可以煉藥了嗎?”北冥焰輕捂胸口,面色依舊淡漠,絲毫未在意,自己的身體,失去了重要的一部分。
“可以了。”
婆婆收好玻璃瓶,精銳的眼眸透出一絲欣慰,“想不到,還真有傻瓜,願意爲心愛之人,獻出自己的心臟,老婆子今日也算長見識了。”
北冥焰笑了笑:“我說了,百草丸,我志在必得,無論要我付出什麼。”
婆婆不再理會我們,拿着準備好的材料,轉身進了內室。
“三個時辰後,再來找我。”
直到婆婆徹底離開,我才驀然回過神來,怔怔地望着北冥焰猩紅的胸口。
此刻,那原本完好的胸膛,被掏出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猙獰至極。
那一瞬,我徹底明白了。
淚水瞬間涌起,幾欲奪眶而出。
原來,山洞裏那四個字,真正的含義是這樣的。
吾心爲卿。
最後一種材料,是北冥焰的心。
我的心,願爲你而獻。
這纔是那四個字的真正含義。
北冥焰早在山洞裏,參破了這個詞背後的意思,只是他怕我擔心,纔沒有告訴我。
因爲,如果他說了,我定是寧願不要百草丸,也不忍看他爲了我,生生挖出自己的心臟。
原來,百草丸的煉製,竟然需要心愛之人的心。
難怪婆婆告訴我們,此前那些來求藥的人,嘴說爲了得到百草丸,什麼都能做,最後全部食言了。
現在我終於懂了,算爲了拯救自己心愛之人,挖心煉藥這種事,也不是誰都能做得到。
我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聲,任憑淚水打溼了臉龐。
“焰,你痛不痛?”
我心疼地看着他胸口空空如也的血洞,一時竟有些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
“無妨,我是鬼,心臟於我來說,不過一個器官罷了,沒那麼重要。”
他嘴這麼說,可我分明看到,他蒼白的大手背到身後,緊緊攥着拳,顯然在極力壓制身體的痛楚。
“你少騙我了。”我一邊哭,一邊握住了他背在身後的手。
“心臟怎麼可能不重要?失去了心臟,相當於散掉了自己一千年的道行,你以爲我不知道嗎?”
北冥焰面色一怔,似乎沒料到,我竟會知道這一點。
他輕撫我的面孔,溫柔地替我拭去淚水,“區區一千年道行,與你相,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