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午飯,喫得格外漫長,格外艱辛,婦人一直橫眉冷對,絲毫不給我好臉色。 .
唯有那被喚作阿良的男孩,時不時給我夾菜,卻總是被他媽數落:“別管那個喪門星,你自己喫。”
待這頓午飯終於喫完,我一溜煙地跑了,我可不想一直看着梁秋那張兇巴巴的臉。
我一口氣跑到村口,這村子還真荒涼,一路只看到一個老爺爺,坐在自家院內抽菸嘴。
看到我經過,老爺爺笑呵呵地跟我打了聲招呼:“阿花又出去玩啊?也不怕你娘拿鞋底板揍你。”
老爺爺明顯在調侃我,卻讓我一愣,看樣子這名喚阿花的小女孩,沒少被鞋底板揍啊。
我只笑了笑,沒說話趕緊跑了,生怕自己露餡。
待跑到村口,一眼看到那口井,此刻,附近的地面,還殘留着昨夜那小孩留下的血跡,已完全乾涸,快要與周遭的土地混在一起。
我小心翼翼躲開血跡,眼巴巴地坐在井旁,四處搜尋北冥焰的身影。
可一眼望去,盡是一片麥田,哪還有北冥焰的影子。
該不會,他將我扔進村子,不管我了吧。
不會的!
他不是讓我留在村子做誘餌嗎?我相信他不會如此狠心,即使是前世,我也相信他,絕不會扔下我不管。
那天下午,我失望地折回村裏。
結果一進院子,被一個粗大的手掌,推搡到地。
“你又跑哪去了?是不是想把人柺子招來,害死我們母子倆?”
又是那婦人,此刻她叉着腰站在我面前,像個母夜叉一樣,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果然,那老爺爺說對了。
那天下午,我被那婦人,拎着鞋底板,追打得滿院子跑。
她一邊追一邊罵:“賠錢貨!你丫跑什麼跑?趕緊給我死過來!”
從小到大,我何曾被這樣打罵過,簡直又氣又怒,奈何我此刻身子小小的,只到那婦人半身高,功夫也使不出來,根本打不過她,只能被她追得滿院子跑。
終於,我跑不動了。
婦人追來,一把揪住我的小辮子,擡起鞋底板,朝我臉抽。
好痛!媽的打人不打臉,不知道嗎?
當下,我再也忍不了了,抓起婦人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這一口可謂用盡全身氣力,霎時,嘴裏傳來一股腥甜。
我一看,婦人的手腕,被我咬出血了。
婦人立刻痛得大叫,不由分說,又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婦人也是用了極大力氣,估計是徹底被我激怒了
我立刻倒在地,被她扇得頭暈眼花,到底是年紀太小,和一個每日在田間幹農活的婦人相,力氣實在太小了。
沒等我喘口氣,婦人又拎起我的衣服,把我從地提起來,狠狠摔到一旁的柴火堆,然而指着我的鼻子大罵:“你這賠錢貨!要不是看在你爹臨死前求我的份,我早把你賣了!”
我被折騰得頭暈目眩,她又罵了幾句什麼,我根本沒聽清。
半晌,她似乎罵夠了,終於走了。
只是,臨走前她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這句我卻聽得真真切切。
“你這掃把星,早晚會被人柺子帶走。”